陈洛的指尖刚触到终端机核心接口，后颈的源能纹路便泛起灼烧般的刺痛——那是白曜思维碎片融合时残留的排斥反应。
他咬着牙将暗紫色雾气注入接口，视网膜上立刻跳出白曜惯用的操作界面，连菜单栏的配色都是冷硬的银灰，和白曜实验室里那盏永不熄灭的冷光灯如出一辙。
“果然……”他喉间溢出低笑，指节在虚拟键盘上翻飞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三倍，“你这种控制狂连终端权限都设成生日密码。1023，源能战争结束日？真是讽刺。”
监控室里，灰影的金属义眼突然闪过猩红警告。
她刚要按下警报按钮，指尖却在半空顿住——中央指挥台的全息投影里，代表A区的红色光斑正在成片熄灭。
“所有安保部队撤离A区，执行紧急疏散预案。”机械女声重复着指令，声源定位显示来自白曜专属的最高权限账号。
“不可能！”灰影的人造皮肤下，机械骨骼发出细微的卡嗒声。
她猛地扯断腰间的通讯器，“白曜博士，这里是审讯室！您的账号正在发布异常指令——”
通讯器里的电流杂音突然被刺耳的蜂鸣取代。
陈洛盯着终端机上跳动的数据流，看见赫尔加的代码如游蛇般窜入监控系统：“搞定了，小吞噬者。他们现在看到的‘外部入侵画面’，是我从三百年前的战争录像里截的。”
研究院顶层的指挥舱内，白曜的钢笔尖“咔”地折断在实验报告上。
全息屏里，虚拟地图上的A区正被代表“敌方”的紫色光斑覆盖，连通风管道都在显示“热武器残留”。
他扯下左脸的人皮面具，机械骨骼下的源能核心泛起危险的幽蓝：“赫尔加被入侵了？还是说……”他盯着权限日志里那个熟悉的操作频率，瞳孔里的数据流突然紊乱。
“陈洛？”他低笑一声，指尖按在太阳穴的神经接口上，“有意思。”
零号实验室的防爆门在陈洛身后轰然炸开。
他看见苏妄瘫在神经连接舱里，银色的脑波导线像蛇群般缠在她颈间，平时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长发散成乱麻，苍白的脸上却浮着病态的潮红。
“你来晚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精准地撞进陈洛耳中，“我已经看到了你的秘密。”她抬起手，指尖掠过他手腕上若隐若现的暗紫色雾气，“系统的吞噬进度条，在你意识海深处转成了黑紫色。它比我用超级计算机推演的所有模型都更……”她忽然呛咳起来，血珠溅在陈洛手背，“更贪婪。”
陈洛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融合白曜思维时，系统进度条最后一格浮现的“思维入侵”四个字，此刻正随着苏妄的触碰在意识里发烫。
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源能雾气顺着两人交握的指缝钻进神经连接舱：“我来带你走。赫尔加改了所有逃生路线，白曜的人现在都在A区救火——”
“来不及了。”苏妄突然拽住他衣领，指甲几乎要掐进他锁骨，“他在我的脑波里埋了神经共振锁。刚才那条疏散指令……”她的瞳孔里闪过数据流的残影，“触发了锁的前置条件。”
实验室的警报声骤然撕裂空气。
陈洛转身看向墙上的监控屏，正看见白曜站在指挥舱中央，机械骨骼上的源能纹路连成刺眼的光网。
他的声音通过公共频道传遍整栋建筑，带着机械变调的冷硬：“陈洛先生，感谢你帮我测试新系统。现在——”他的指尖按在指挥台上的红色按钮上，“该我回礼了。”
苏妄的手在陈洛掌心剧烈抽搐。
神经连接舱的显示屏疯狂跳动，原本稳定的脑波图突然炸成刺目的锯齿波。
陈洛看见她眼底最后一丝清明正在消散，而系统进度条的阴影里，“思维入侵”四个字已经褪去血色，露出下面新浮现的“认知暴走”。
“操。”他低骂一声，暗紫色雾气从毛孔里喷涌而出，将两人彻底包裹在雾团中。
在意识深处，系统的提示音终于响起：“吞噬进度97%……检测到规则类锁定装置……”
而此刻的指挥舱内，白曜盯着监控屏里那团不断膨胀的暗紫色雾气，机械核心的幽蓝突然转为炽烈的赤红。
他摘下右耳的神经耳机，里面传来灰影的尖叫：“博士！A区根本没有敌人，所有监控都是伪造的——”
“我知道。”白曜的机械唇瓣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手指缓缓按下红色按钮，“但他不知道。”
警报声中，某种超越源能的共振波开始在研究院地下层蔓延。
陈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的苏妄逐渐变得透明，而系统进度条的最后3%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升。
他听见白曜的声音穿透雾团，带着胜利者的轻慢：“欢迎来到我的认知战场，吞噬者。”
神经共振波像无数根细针扎进陈洛的颅腔。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源能纹路里的电流在尖叫，暗紫色雾气包裹着苏妄的身体，却被共振波撕开一道道裂痕——那是白曜专门针对吞噬者设计的精神干扰，每一道波纹都在剥离他与系统的链接。
“进度97%……98%……”系统提示音变得扭曲，在意识海深处炸成碎片。
陈洛咬得牙龈渗血，视线却死死锁着苏妄颈间的神经导线。
那些银色导线正随着共振波频率收缩，每一次震颤都在往她脑内多扎半毫米，“苏妄！抓住我的手腕！”他扯开自己的袖口，露出腕间缠绕的暗紫纹路，“用你的阵眼师权限，和我同步脑波！”
苏妄的瞳孔已经散成灰白。
她却在最后一刻抬手指向陈洛眉心，血沫混着轻笑溢出嘴角：“早……就同步了。”指尖触到他额头的瞬间，陈洛意识里突然炸开千万道数据流——那是苏妄用命为他打开的“脑波共享”。
他看见白曜如何在三天前将共振锁的代码植入她的记忆碎片，看见研究院地下十二层的神经共鸣核心正喷吐着幽蓝光焰，更看见系统进度条的最后3%，此刻正随着共振波的频率疯狂跳动。
“原来如此。”陈洛突然笑了。
他终于明白白曜的“认知战场”是什么——对方故意用假情报引他触发共振锁，就是要利用这台能干扰意识的机器，将他的思维限制在“必须救苏妄”的执念里。
可白曜不知道，当苏妄将自己的脑波与他完全重叠时，这台机器反而成了吞噬系统的“养料泵”。
指挥舱内，白曜的机械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方。
全息屏里，陈洛和苏妄的脑波图已经重叠成刺目的紫色光斑，而共振核心的能量读数正在以诡异的曲线下降。
“不可能……”他扯断连接核心的数据线，机械胸腔里的源能炉发出爆鸣，“共振波应该摧毁所有非原生意识！”
“因为你搞错了一件事。”陈洛的声音突然从指挥舱的公共频道里响起。
白曜猛地抬头，看见全息屏里自己的脸正在说话——那是陈洛用白曜的思维碎片模拟出的声纹和微表情，连推眼镜的动作都和他平时分毫不差，“你以为‘认知战场’是你的主场，但当我吞噬了你的思维模式，这里的每一条规则，都成了我重构认知的材料。”
研究院走廊里，正在赶往零号实验室的研究员们集体顿住脚步。
他们听见“白曜博士”的声音从头顶的扩音器里传来：“你们每天记录的源能数据，有37%是赫尔加伪造的；上个月失踪的b区实验体，都被送进了圣区的‘净化熔炉’；而所谓的‘神经共振锁’——”陈洛的声音突然放轻，“不过是议会用来控制天才的项圈。”
“放屁！”灰影的机械义腿踹飞旁边的灭火器。
她仰头盯着天花板的扩音器，人造皮肤下的青筋突突跳动——那是她情绪失控的标志。
可她的下属们却开始交头接耳：负责数据核对的老研究员捏紧了胸前的工作牌，他想起上周突然“丢失”的三组关键数据；负责实验体管理的女助理摸着自己手腕的疤痕，那是被“净化熔炉”的辐射灼伤的。
白曜的机械核心突然迸出火星。
他终于意识到陈洛做了什么——对方不仅用他的思维模式伪造了声音，更通过吞噬来的人际关系网，精准戳中了每个研究员的“认知裂缝”。
而在零号实验室里，陈洛的系统进度条终于“叮”地一声，从99%跳到了100%。
“吞噬法则·认知重构，激活。”系统提示音不再是机械音，反而带着某种古老的共鸣。
陈洛感觉有团热流从意识海深处涌出，所过之处，神经共振波的频率开始扭曲，白曜植入苏妄脑内的锁扣像冰雪遇阳般融化。
他抱起苏妄，暗紫色雾气在脚下凝成数据流漩涡——那是赫尔加突破最后一层防火墙送来的传送通道。
“赫尔加，坐标锁定灰区零号工坊。”陈洛低头吻了吻苏妄染血的发顶，雾气将两人包裹成紫色光茧，“告诉所有收到我‘演讲’的研究员，三天后灰区会谈厅见。”
指挥舱的警报声骤然变成刺耳鸣叫。
白曜望着光茧消失的监控画面，机械手指深深掐进指挥台金属台面。
他的通讯器突然震动，是源能议会发来的紧急通知：“陈洛已通过‘认知重构’暴露多项议会黑幕，命你立即前往灰区会谈厅，主持‘澄清会议’。”
“有意思。”白曜扯下脸上最后一片人皮面具，机械骨骼在警报红光中泛着冷铁的光泽，“吞噬者，你以为逃出研究院就赢了？灰区会谈厅的每一块地砖下，都埋着能吞噬源能的湮灭雷。”他抬头看向窗外逐渐亮起的星环城灯火，机械唇瓣扯出一个比夜色更冷的弧度，“这一次……我会让你连渣都不剩。”
而此刻的紫色光茧里，陈洛正低头查看苏妄的呼吸。
她的睫毛在他手背上轻颤，像只受伤的蝴蝶。
光茧外，数据流组成的星环城轮廓一闪而过，最后停在零号工坊的破窗户前。
陈洛摸出藏在衣领里的微型终端，上面躺着一条新消息：【源能议会：明日正午，灰区会谈厅，解释你的“谎言”。】
他对着终端轻笑一声，将苏妄轻轻放在工坊的旧沙发上。
窗外的月光透过裂缝洒在两人身上，暗紫色雾气在陈洛指尖凝成细链，缓缓缠绕上终端机的接口。
“会谈厅？”他望着屏幕上跳动的“已读”标记，眼底的暗紫纹路亮起妖异的光，“正好，我也有几个问题，要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