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然过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呼吸，他猛地打了个哆嗦，肥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我操……那两个家伙是楚家的死士吧？刚才那一下，我感觉自己腿都软了。”
他的声音干涩，试图用一贯的咋咋呼呼来掩饰自己的心悸，但效果甚微。
慕容悦没有回应他。
她站在原地，原本因为胜利而略显放松的姿态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她快步走到桌前，手指在终端屏幕上飞速划动，调出了一份又一份加密的资料文档。
全息光幕在房间中央展开，上面全是关于楚望舒和他名下战灵的详尽数据，瀑布般向下滚动。
“完了，这下真踢到铁板了。强哥，你刚才就不该那么冲动，两百万金币啊！我们拿着钱跑路多好，非要跟他硬刚。”王浩然凑到萧易身边，小声嘀咕着，全然没了之前的豪气。
慕容悦的动作忽然停住，她抬起头，光幕定格在一张卡牌的虚影上。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银白圣光中的骑士，看不清面容，但那股神圣威严的气息，即便隔着屏幕也让人心生敬畏。
“决赛的对手，不是楚望舒。”
慕容悦开口了，她的嗓音透着一股寒意。
“是他的战灵，【光铸剑士】。”
王浩然的抱怨卡在了喉咙里，他呆呆地看着那张华丽到极致的SR卡牌：“不就是一张SR卡吗？姜晚还是A+级天才呢，不照样被强哥的电锯给锯了？怕他个球！”
“不一样。”慕容悦否定了他的乐观，“姜晚是法师，她的强大建立在领域之上。只要破了她的领域，她本身很脆弱。但这个【光铸剑士】，是真正的战争兵器。”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将那份最残酷的情报揭示出来。
“根据我花大价钱从‘舟行天下’那里买来的绝密情报，楚望舒这张【光铸剑士】，是一张极其罕见的成长型SR卡。它最可怕的地方不是攻击和防御，而是一个独有技能，名为‘圣光裁决’。”
“圣光裁决？”王浩然重复了一遍，不明所以。
“一个锁定技。”慕容悦的每个字都砸在两人心上，“一旦发动，会对单一目标进行一次攻击。这次攻击，无法闪避，也无法格挡。”
王浩然愣住了：“无法闪避？无法格挡？这是什么赖皮技能！那不是必中吗？裁判不管的吗？”
“竞技场规则允许这类锁定技的存在，因为它们通常有苛刻的发动条件和巨大的消耗。”慕容悦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次攻击造成的，是‘真实伤害’。”
“真实伤害？”这个词让王浩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无视一切防御，护甲，护盾，以及任何形式的伤害减免。它的伤害数值只有一个判定标准。”
慕容悦的视线缓缓移动，最后落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蹲在角落，安静擦拭着零件的光头男人身上。
“伤害值，取决于双方的卡牌评级差距。”
王浩然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终于理解了这句话背后蕴含的绝望。
卡牌评级差距！
萧易是什么？是整个学院公认的，最低等级的，N卡战灵。
而【光铸剑士】是什么？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SR卡！
N卡对SR卡，这其中的评级差距，大到无法计算。
这意味着，一旦楚望舒发动“圣光裁决”，萧易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那恐怖的真实伤害瞬间抹杀。
“那我呢？我的盾……”王浩然急切地问，他想到了自己的【便携式魔能盾构机】。
“没用的。”慕容悦无情地打断了他，“真实伤害，就是为了克制你这样的重装盾卫而存在的。你的盾墙，在那一击面前，和一张纸没有任何区别。”
这个技能，完美地克制了他们团队的所有战术核心。
萧易的鬼才发明，王浩然的坚固防御，在“圣光裁决”这个不讲道理的规则系技能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王浩然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引以为傲的防御，第一次变得毫无价值。楚望舒的威胁，根本不是虚张声势，而是赤裸裸的死亡宣告。
他要在万众瞩目的决赛场上，用最残忍，最无法反抗的方式，将他们彻底碾碎。
“悦悦……你……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王浩然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慕容悦身上，“你总是能算到一切，这次也一定有办法破解的，对吧？”
慕容悦没有回答。
她只是站在那里，身体微微发抖。一种混乱和茫然，第一次出现在她那双总是清冷而睿智的眼眸里。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脑中回溯着前世的记忆。
学院联赛……决赛……冠军……
一个个模糊的片段闪过，最终定格。
不对！
完全不对！
在她的记忆里，前世的学院联赛，楚望舒根本就没有拿出这张【光铸剑士】！他虽然也进入了决赛，但最终是败给了另一位同样拥有SR卡的顶尖天才。那一届的冠军，根本不是他！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是了……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重生归来，倾家荡产进行了那场命运召唤，召唤出了萧易这个最大的变数。
然后，他们一路过关斩将，淘汰了本该走得更远的姜晚，闯进了本不属于他们的决赛。
蝴蝶的翅膀，已经扇起了一场她无法预测的风暴。
这个世界的轨迹，因为她的干涉，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最大的依仗，那份来自未来的信息，在最关键的最终决战面前，第一次，彻彻底底地失效了。
“我……”慕容悦艰难地开口，她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不知道。”
“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个技能的任何信息。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都乱了。”
这句话，让王浩然最后的侥幸也彻底破灭。
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确定性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慕容悦淹没。她第一次无法为团队提供必胜的策略，第一次无法在战前就洞悉对手的一切。
她看着那个依然蹲在角落的男人。
他放下了手中那台已经报废的伐木锯，正专注地打磨着一个拳头大小，奇形怪状的铁疙瘩。昏暗的灯光下，他专注的神态，与房间里弥漫的绝望气氛格格不入。
仿佛楚望舒的威胁，SR卡的绝杀，都与他无关。
可他才是那个会被一击必杀的人啊！
“这一次……我们真的能赢吗？”
慕容悦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王浩然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彻底没了主意。
房间里，只剩下砂纸摩擦金属的“沙沙”声。
过了许久，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萧易举起那个已经被打磨得锃光瓦亮的铁疙瘩，对着灯光仔细端详着，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一脸颓丧的王浩然，很认真地问了一句。
“胖子，楚望舒那个辉光骑士的铠甲，是整体铸造的，还是分块拼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