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第二轮结果公布。
三百人,再淘汰一百,只取前二百名进入最终的考较。
林其煦和徐泽斯再次双双晋级。
林其煦因第二轮的出色表现,名次大幅提升,直接到了第二十名,徐泽斯也提到了六十五名。
没有进入第三轮考校的学子,面上都忍不住露出失望的神情。
而进入最后一轮考校的学子,还来不及高兴便要投入到紧张的考核之中。
南山书院德高望重的三十名夫子,分成十组,在十间静室内,与学子们进行面对面的交谈考较。
这已非单纯考校经义文章,更是考察学子的品性、气度、志向乃至应变谈吐。
学子们依次上前抽签,抽取自己谈话的静室和编号。
林其煦按照指示来到了自己谈话的静室外,他前头还排了八名学子,静室外弥漫着一股无言的紧张。
谈话正式开始,每名学子约莫谈话一刻钟。
从静室出来的学子,有的面色灰败,显然不满意自己刚才的表现。
也有的意气风发,想来刚才发挥的不错。
离林其煦的谈话越来越近了,他控制不住的有些紧张起来,手心微微冒汗,在衣摆上擦了又擦。
终于轮到了林其煦,想到阿姐早上出门前的叮嘱,“沉着冷静,尽力便好,回来阿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此时他心中又平静了下来,略微整理了一下仪表,便随引路的南山书院学子进了静室。
室内檀香袅袅,气氛庄重而静谧。
林其煦稳步走入,向端坐于案后的三位夫子行了一个标准的学生礼。
“学生林其煦,拜见诸位夫子。”
居中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目光温和,微微颔首,“不必多礼,坐。”他姓柳,是书院中德高望重的副山长。
左侧是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夫子,姓陈,专攻经史。
右侧则是一位目光锐利的壮年夫子,姓童,精于策论和实务。
考较开始,问题由浅入深,从经义解读到时务见解。
林其煦都不急不缓地对答如流,既尊重经典解释,又不乏自己的思考,显得稳重而不迂腐。
柳山长一直静静听着,待林其煦上一题答毕,出声问道,“林其煦,你求学,所为何求?”
这是一个关乎根本的问题。
林其煦挺直脊背,目光清澈而坚定,“回柳山长,学生幼时父母双亡,蒙家姐辛勤经营,方得温饱,并有机会继续读书识字。
学生初见圣贤道理,只觉天地开阔,心生向往。
后读史书,见历代兴衰,百姓疾苦,深感个人之渺小,亦觉肩头之责任。
学生求学,初为明理,为己身立心;进而希望有朝一日,能如古之贤臣,哪怕微末之职,亦能为生民尽一份心力,使如家姐般辛勤之人,能多得一份安稳,少受一份颠沛。
此志或许狂妄,却是学生肺腑之言。”
他言辞恳切,毫无虚饰。
柳山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下午申时所有考较结束,林其姝在书院外头等着林其煦和徐泽斯出来。
没想到一同出来的还有石见溪和陈昱。
“累坏了吧,咱们今儿去下馆子去,阿姐请客。”林其姝笑着拍了拍林其煦的肩。
前段时间林其煦和徐泽斯一直准备考试,几人即便到了都城也不曾出去逛过。
今日终于考完了,总算是能出去逛逛了。
林其姝转头对石见溪说道,“我们对这都城不熟,不知哪里有好去处呢,还要劳烦石郎君带路。”
石见溪笑道,“这是自然,随我走吧。”
一行人说说笑笑,离开了书院门口喧闹的人潮,由石见溪和陈昱二人引路,走入都城的街巷之中。
街巷两旁店铺鳞次栉比,旗幡招展。
各种吃食、玩物、绸缎、书籍琳琅满目,看得林其煦和徐泽斯眼花缭乱,连林其姝也暗自惊叹这古代大都市的活力。
走了约莫两刻钟,拐进一条稍显安静却人流不断的巷子,一家挂着“千味楼”幌子的饭馆出现在眼前。
饭馆有两层楼高,收拾得干净利落,门口灶台上的大锅里咕嘟着热气腾腾的汤羹,香气四溢,引得人食指大动。
“就是这里了,”石见溪介绍道,“这千味楼的羊肉是招牌,价格也公道,书院里不少同窗都爱来。”
几人寻了张二楼靠里的方桌坐下。
林其姝让店小二将店里的招牌菜报上,店小二见他们几人是外来的,热络地在一旁介绍起来。
“这炉烤羊羔是我们店里的招牌,用的是未足月的羊羔,肉质极嫩,用香料腌渍后挂炉炙烤,外皮酥脆,内里汁水丰盈。”
林其姝点点头,示意店小二给他们这桌上一份。
陈昱在一旁说道,“旋炙鸡签也不能少,他家的旋炙鸡签是用鸡肉细细剁碎,混了香料和汤汁,用洗净的羊肠衣裹成细长条,先煮后烤,鲜美无比。”
林其煦和徐泽斯在旁边听着介绍,早就期待不已。
林其姝又在石见溪的建议下点了店里的另外几道拿手好菜。
说话间,菜肴陆续上桌,顿时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先上的是一盘子签盘兔,这是将兔肉切细丝,与香料急火快炒,用竹签串着,吃起来鲜嫩爽口,极富野趣。
紧接着上的是荔枝腰子,这荔枝腰子并非真有荔枝,而是将猪腰切成菱形格子花刀,经沸水一焯,便卷曲如同荔枝形状,再以浓芡快炒,口感脆嫩,滋味鲜咸,造型别致。
莲荷鸭子汤盛在精致的瓷盅里,清澈的汤水中漂浮着两片干莲花瓣和几颗红枣,鸭肉炖得软烂,汤味清甜,带着淡淡的荷香,正好解了前面几道荤菜的油腻。
店小二从新鲜烤出的羊羔上片下一盘子给林其姝这桌端了上来,一同上来的还有整齐码好的旋炙鸡签。
“这都城的美食,果然名不虚传!”林其姝夹了一块羊肉尝了后赞不绝口。
林其姝和林其煦、徐泽斯吃得连连赞叹。
饭吃到一半,准备偷偷去结账的石见溪刚站起身,就被林其姝盯住,“石郎君?你做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