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安带着他的“古装逃犯考生公文包”消失后，景妩盯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才心情复杂地关窗坐下。
她拿起手机，下意识点开了那个漆黑头像。
【景妩：秦总，谢副总刚才在我楼下抓了个地府在逃考生。（附：书生鬼柳文轩哭诉考试太难.jpg——脑补画面）】
【景妩：他说地府现在有“鬼才公考冲刺班”，还想请我去当客座教授。（眼神死的.jpg）】
消息发出去，她等了一会儿，没立刻收到回复。
【oS】老板可能在忙？或者觉得这事太小，懒得回？
她放下手机，准备继续研究符箓，却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那个书生鬼柳文轩哭嚎“科举太难了”的样子，莫名让她想起自己当年在地府为了绩效考核疯狂内卷的岁月……
【oS】等等！我同情他干嘛！我现在是自由职业者（欠债版）！
她甩甩头，把危险的念头抛开。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嗯。】
【。：他闲得慌。】
【。：你不用理。】
景妩看着这言简意赅的三条回复，尤其是中间那条“他闲得慌”，几乎能想象出秦言那冷淡中带着一丝嫌弃的表情。
【oS】看来老板对谢必安这种到处挖角（？）兼拓展业务的行为，也是相当无语。
她心里那点因为被利用而产生的小郁闷，瞬间被抚平了。
【景妩：好的秦总，我知道了。（乖巧点头.jpg）】
放下手机，景妩重新拿起朱砂笔，感觉画符的手都稳了不少。
……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二天，景妩去公司（那个小隔间）处理一些直播后续事宜，顺便想看看有没有新的阳间订单。刚走到公司楼下，就听见一阵熟悉的、文绉绉的哭嚎声，比昨晚更加凄厉：
“苍天啊！大地啊！为何要如此为难我一介书生！那公文格式，那阴律条文，比八股文还要磨人啊——！”
景妩脚步一顿，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循声望去，只见公司大楼侧面那个平时没什么人去的消防通道门口，柳文轩那个书生鬼赫然在列！他这次不再是孤身一鬼，旁边还站着笑容可掬的谢云安，以及……几个穿着现代西装、但魂体凝实、一看就是地府来客的“工作人员”，他们手里还拿着……横幅？
没错！就是横幅！上面用遒劲的毛笔字写着：
“地府吏部‘鬼才公考冲刺班’火热招生中！”
“名师授课，精准押题，助您一举成‘公’！”
“错过一次，再等百年！”
柳文轩被两个“工作人员”一左一右“搀扶”着，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普通生人看不见他们）哭天抢地，活脱脱一个被逼上梁山的宣传工具鬼。
景妩：“……”
【oS】谢必安！你又在搞什么鬼？！把招生宣传点摆到公司楼下了？！还让逃犯考生现场说法？！这操作也太骚了吧？！
谢云安一眼就看到了僵在原地的景妩，立刻扬起一个无比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景小姐！早啊！你看我们这招生宣传，效果如何？”他还特意指了指那边哭得快要断气的柳文轩，“真实案例，情感充沛，极具说服力！”
景妩看着柳文轩那副惨样，嘴角抽搐：“谢副总，您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人道？”
“哎，景小姐此言差矣，”谢云安摆摆手，一本正经，“我们这是为了帮助迷途的鬼魂找到正确的鬼生方向！柳文轩经过我们昨晚的耐心开导，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自愿担任我们的宣传大使，用自身经历警示其他有意逃避考试的鬼魂，要积极面对鬼生挑战！”
景妩：“……” 我信你个鬼！
那边的柳文轩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对话，哭嚎得更大声了：“小生不是自愿的！是谢大人逼我的！他说我不配合宣传，就把我扔进十八层地狱去抄写《阴律》一万遍啊啊啊——！”
谢云安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对着柳文轩的方向温和地说：“文轩啊，注意宣传口径，要正能量。”
柳文轩的哭嚎瞬间被掐断，只剩下压抑的抽泣。
景妩简直没眼看。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谢云安却拦住了她，从袖子里（古装就是方便）又掏出一份烫金的聘书，郑重地递到她面前：“景小姐，经过我们吏部严格评审，一致认为您完全有资格担任我们‘鬼才公考冲刺班’的特聘教授！这是聘书，课时费按地府最高标准结算，功德点、香火愿力，任您选择！考虑一下？”
景妩看着那份散发着幽冥气息的聘书，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在欢快地跳动。
【oS】又来了！他又来了！这次连聘书都准备好了？！
【oS】地府最高标准？听起来很诱人……但是！一旦上了这条贼船，以后怕是永无宁日！说不定还要被拉去出考题、改卷子！想想就头皮发麻！
她正要严词拒绝，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天寒泉，瞬间浇灭了现场（鬼现场）所有嘈杂：
“她没空。”
秦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景妩身后，脸色冷得像万年寒冰。他甚至没看那份聘书，直接伸手将其拂开，目光锐利如刀，直射谢云安：
“谢必安，你很闲？”
谢云安看到秦言，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收回聘书，无奈地摊手：“阎君大人，属下这也是为了地府的人才建设鞠躬尽瘁啊。”
“建设到阳间公司楼下了？”秦言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能冻裂灵魂。
谢云安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这个……选址是欠考虑了那么一点点……”他看了一眼旁边噤若寒蝉的柳文轩和几个地府工作人员，挥了挥手，“散了散了，今天宣传到此结束。”
那几个工作人员如蒙大赦，连忙收起横幅，拉着还在抽泣的柳文轩，瞬间化作青烟消失。
谢云安对着秦言和景妩笑了笑：“那属下也先告退了，部里还有几个会议。”说完，也溜得飞快。
转眼间，消防通道门口就只剩下景妩和秦言，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一丝幽冥气息和……柳文轩若有若无的哭声回应。
景妩看着秦言依旧冷峻的侧脸，小声说：“谢谢秦总。”
秦言收回目光，看向她，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些：“他再来骚扰你，直接告诉我。”
“嗯。”景妩点头，心里有点暖，又有点想笑。
【oS】谢必安这挖墙脚的执着精神，也是没谁了。可惜，在绝对的实力（和醋意）面前，一切花招都是纸老虎。
秦言似乎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那个班，教学质量很差，别去。”
景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说那个“鬼才公考冲刺班”，忍不住笑了：“我知道，我不会去的。”
秦言看着她脸上极淡的笑意，眸光微动，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电梯。
景妩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脖子上的紫晶项链。
【oS】有老板撑腰的感觉……好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