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县城,这座被日军占据的城池,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繁华。
城门楼子上悬挂的膏药旗刺眼地飘荡着,持枪的日本兵和点头哈腰的伪军盘查着进出的百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几个伪军斜挎着枪,有气无力地守在城门口,对进出百姓爱搭不理。
偶尔看到顺眼的东西顺手就拿,惹的老百姓们咬牙切齿,但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也没人敢吭声。
……
李国醒和魏大勇混在进城的人群中,两人都换上了一身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
李国醒头戴一顶旧毡帽,脸上故意抹了些灰,看起来就像个走南闯北的货郎。
魏大勇则把光头藏在一顶破草帽下,手里还拎着一个空的布袋子,一副刚从乡下进城的老实人模样。
“掌柜的,你看那卖糖画的,手艺真不赖!还有那红油凉粉……”
魏大勇压低声音,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城门内不远处一个小摊,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李国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吃吃吃,就知道吃!别忘了咱们是来干嘛的。从现在起,少说话,多观察。”
“知道了知道了,掌柜的,嘿嘿。”
魏大勇嘿嘿一笑,收敛了心神。
但目光还是忍不住在各种小吃摊位上打转。
两人随着人流走进县城,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开着门,但生意都显得有些冷清。
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走过,路边的百姓都低着头,匆匆避让,脸上写满了压抑和恐惧。
李国醒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将街道布局、主要建筑以及日军岗哨的位置一一记在心里。
聚仙楼的位置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就在县城的中心大街上,是一座气派的二层酒楼。
就在这时,魏大勇的目光突然被城门口不远处一个卖小米的摊位吸引住了。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捅了捅旁边的李国醒:“掌柜的,你看那边那个卖小米的。”
这人是个练家子!下盘极稳,呼吸绵长,手上老茧的位置不对,绝不是普通庄稼把式!”
李国醒其实一进城就注意到了那个卖小米的汉子,早就就看出那汉子不同寻常。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后生,身材不算特别高大,但骨架匀称,站在那儿如同生根的老松。
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指节粗大,掌心泛着不正常的暗红色,分明是长期击打硬物留下的痕迹,是练铁砂掌的招牌。
再看那汉子脚边放着的几个麻袋,每个少说也有一百多斤,他提放之间却脸不红气不喘,步履沉稳,下盘功夫极扎实。
李国醒一眼就认出了他。
不是段鹏是谁?!
而段鹏,正是他此行的重要目标之一!
“咱老李瞧着手上功夫不比你差。”
李国醒略带调侃的回应了一下魏大勇。
魏大勇有些跃跃欲试:“掌柜的,咱要不要去招揽一下?俺手正痒痒,团里都没人能跟俺过几招,这小子看着不赖!”他招揽是假,想找个能打的是真。
李国醒瞪了他一眼:“沉住气!走先过去看看再说。”
这几天李国强对于段鹏这个人才。可以说是越想越急。
魏大勇勇猛有余,但性子太直,有时不够灵活,而且他那彪悍的体型在敌后活动也确实扎眼。
段鹏功夫不俗,甚至不输魏大勇,更重要的是那股子沉稳内敛的气质,正是搞侦察、带特战的好苗子。
李国醒正想着,便迈步朝那小米摊走去。
魏大勇赶紧跟上,咧着嘴,已经琢磨着怎么跟这汉子过过招了。
两人来到摊前,那汉子抬起头,眼神在与李国醒接触的瞬间,微微凝滞了一下,显然也察觉到了眼前这两人绝非普通百姓。
李国醒虽然戴着毡帽,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和矫健的身形是藏不住的。
旁边的魏大勇更是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精悍之气扑面而来。
“二位大爷,俺这小米是自家种的,一斤卖五分钱。”段鹏说道。
李国醒放下小米,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感慨:“五分钱一斤,倒是不贵。只是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你守着这点小米能有什么出息?你以为你是观音菩萨,搁这儿普度众生呢?”
李国醒没看小米,直接看着那汉子,开门见山:“兄弟,这兵荒马乱的,搁这儿卖小米?你以为你是土观音,能救饿殍遍野?男人大丈夫,该干点爷们该干的事,抗日打鬼子去!”
段鹏眉头微动,仔细打量了李国醒和魏大勇一番,都是练武之人,气息沉稳,眼神锐利,他心下已然明了,这两人都是狠角色。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老哥,谁不想打鬼子?但身不由己啊。眼下,也只能靠这点小米糊口了。”
“机会就在眼前,”
李国醒目光灼灼,“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干鬼子?”
段鹏警惕地看着他:“你们是?”
李国醒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拇指和食指岔开,比了一个“八”字。
段鹏眼神一亮,语气也恭敬了些:“八路?好样的!八路打鬼子,不含糊!”
但他随即又黯淡下去,摇了摇头,“可是……俺不行。俺家里还有个老娘,卧床不起,就指望俺这点小米换药钱呢……男人立世,孝字当头,只能先顾着眼前。”
说完,他低下头。
似乎不想再多谈,伸手整理着麻袋里的小米,眼神明显布满了失落的神色。
李国醒看着他那布满老茧却动作轻柔的手,又看了看他那虽然破旧但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衫,知道这是个孝子,也是个实在人。
他没有再多劝,而是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十块大洋。
他拿起大洋,塞到段鹏手里。
段鹏愣住了,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大洋,又抬头看看李国醒,一脸难以置信。这年头,十块大洋足够普通人家省吃俭用活上大半年了。
“这……老哥,您这是……”
“拿着!”
李国醒语气不容置疑,“你老娘,我来安排。”
我会派人把她接到我们团部驻地杞县,好生照顾,保证比跟着你在这敌占区担惊受怕强!”
段鹏握着大洋的手有些发抖,他看着李国醒,眼神复杂。
加入八路军,反而先给了他十块大洋安家?
这和他听说的、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八路军,那一个个不是兜比脸都干净的主吗?
李国醒继续加码,声音带着诱惑:“跟着我干,你得到的可不只是这十块大洋。我保你手下的兵,装备的都是m1卡宾枪,花机关,子弹管够!”
听到“m1卡宾枪”,段鹏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
他不仅懂功夫,也对枪械极为了解,知道这是最先进的美系武器。
最近十里八乡传得沸沸扬扬的征兵条件他自然也听说了——加入就保证有卡宾步枪,子弹不限量,还有大米白面。
他原本还以为是谣传,没想到……
“您……您到底是?”段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期待。
李国醒微微挺直了腰板,虽然还戴着毡帽,但那股睥睨的气势却透了出来:“李云龙,你听说过吧?”
段鹏立刻点头,脸上露出敬佩之色:“听过!太听过了!苍云岭一战,击溃坂田联队,击毙坂田联队长,李团长的威名早就响彻咱们晋西北了!那可是条真汉子!”
“噗——”
李国醒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强忍着骂娘的冲动,压低声音骂道:“谁跟你说是李云龙打的坂田联队?”
他娘的!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你看他狗日的敢不敢在老子面前认这份功劳!”
段鹏懵了,眨巴着眼睛:“啊?不是李团长?那……那是谁?”
旁边的魏大勇早就憋不住了,抢着说道:“还能有谁?坂田联队就是俺们团长带人干的!”
俺们团长,就是李云龙他亲生老爹!”
“啥?!”
段鹏彻底惊呆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看看李国醒,又看看魏大勇。
信息量太大,一时有点处理不过来。
李云龙团长的……亲爹?
坂田联队是这位打的?!
………
(更新来了,有点晚,但不会缺席!看一下各位的打赏有没有达成加更标准,单日5个催更符,达成了的话,我明天加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