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钱,这钢的硬度测试出来了,比上次的还强! 老郑拿着化验单闯进来,嗓门跟敲锣似的,王厂长刚才还说,这要是能批量弄来,咱新机枪的试射肯定能提前!
正说着,门卫大爷探进头来:钱科长,外面有个红星厂的人,说是叫孙涛,拎着东西想找你,让不让他进来?
钱磊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 来了。
让他等着。 钱磊把特种钢的样品放进工具箱,我把这批钢材的入库单写完再说。
老郑撇撇嘴:红星厂的?怕不是来蹭饭的吧?我听说他们那儿快断粮了。
谁知道呢。 钱磊拿起钢笔,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不过啊,这世上的事,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钢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溅出个小小的墨点,像极了红星厂此刻的处境 —— 看着不起眼,却已经烂到根里了。
孙涛在第五轧钢厂门口站了快半个钟头,腿肚子都转筋了。他瞅着军工厂里来来往往的工人,个个腰杆挺直,脸上带着劲,跟红星厂那群蔫头耷脑的模样截然不同。
有个穿工装的小伙子扛着根钢钎从他身边经过,钢钎锃亮,反光差点晃瞎他的眼。
师傅,这钢真亮啊。 孙涛忍不住搭话。
小伙子瞥了他一眼,挺自豪:那是!这是钱科长弄来的好料,打坦克履带都够格!
孙涛心里咯噔一下 —— 钱磊在这儿混得这么好?他低头瞅了瞅手里的罐头,突然觉得这两罐橘子味的玩意儿,有点拿不出手了。
太阳慢慢爬到头顶,晒得他头皮发麻。孙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里把李怀德骂了八百遍 —— 要不是这老小子,他何至于在这儿站着受这份罪?
又过了半个钟头,门卫大爷才慢悠悠地走过来:钱科长让你进去,跟我来吧。
孙涛赶紧拎起网兜,跟在门卫身后往里走。军工厂的厂区比红星厂干净整洁多了,机器的轰鸣声都透着股整齐劲儿,不像红星厂,机器响得跟哭丧似的。
走到采购科门口,孙涛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衬衫,才推门进去。
钱磊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没什么波澜。
孙主任,稀客啊。 钱磊放下笔,语气听不出是欢迎还是嘲讽。
孙涛脸上挤出笑容,把网兜往桌上一放,罐头
撞在一起:钱磊同志,看你来了!这是厂里的一点心意......
钱磊瞥了眼网兜,没接话,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找我有事?
孙涛搓着手坐下,屁股只沾了椅子边儿,跟坐针毡似的:钱磊同志,是这样...... 红星厂最近有点困难,采购这块卡壳了,工人都快没粮吃了......
钱磊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口茶,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是军工厂的人。
孙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赶紧说:有关系!怎么没关系!你熟悉那些供应商啊!王厂长说了,只要你肯回去指导指导采购,工资翻倍,车间主任的位置给你留着!他还说...... 还说要亲自给你道歉!
钱磊放下茶杯,看着孙涛,突然笑了 —— 不是开心的笑,是那种看穿了把戏的冷笑。
孙主任, 钱磊往前探了探身子,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当初我被李怀德关禁闭,断水断粮的时候,王厂长在哪儿?你们在哪儿?
孙涛的脸
地一下白了,跟刚从面缸里捞出来似的。
那时候你们怎么不想着,我钱磊也会饿肚子? 钱磊拿起桌上的一张钢材化验单,轻轻敲着桌面,现在想起我了?晚了。
他把化验单放下,站起身:孙主任,你的东西请带回去。红星厂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孙涛急了, 地站起来,差点把椅子带倒:钱磊同志!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工人是无辜的!他们......
无辜? 钱磊打断他,眼神冷得像军工厂的钢材,当初我被诬陷的时候,那些
无辜
的工人,谁站出来说过一句话?他们看我被保卫科带走,跟看猴戏似的,现在饿肚子了,想起我这个
罪人
了?
他走到门口,拉开门:门卫大爷,送孙主任出去。以后红星厂的人再来,直接拦着,别让他们进来影响我们工作。
孙涛看着钱磊决绝的背影,心里凉透了。他知道,这事儿怕是成不了了。
钱磊同志......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门卫大爷半扶半劝地拉了出去,手里的网兜还拎着 —— 那两罐橘子罐头,终究没送出去。
办公室里,老郑凑过来:这就走了?
不然呢? 钱磊拿起钢笔,继续写入库单,总不能让他们把军工厂的脸也丢了。
老郑
了一声:活该!让他们当初欺负你!现在知道求爷爷告奶奶了?晚了!
钱磊没说话,只是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比刚才更坚定了。【系统提示:成功拒绝不合理要求,获得 初级冶炼手册 一份,可提升钢材纯度 1%。】他勾了勾嘴角,看来连系统都觉得这忙不能帮。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那堆特种钢上,泛着冷冽的光,像极了钱磊此刻的决心 —— 有些人,有些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红星厂的孙涛,正拎着那两罐罐头,蔫头耷脑地往回走。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王建军交代,更不知道,红星厂的这场 ,到底能不能治好。或许,从他们把钱磊赶走的那天起,就已经无药可救了。
孙涛灰溜溜地回到红星厂时,夕阳把厂区的烟囱染成猪肝色,看着就丧气。
他刚进办公楼,王建军的秘书就堵在楼梯口,脸皱得跟被踩过的包子:孙主任,厂长脸黑得能炼油,李怀德正搁里头拍桌子呢,你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