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还坐在床边，右手藏在袖口里，掌心那道铁纹像一块刚烧红的烙铁贴在皮下。窗外的黑雾已经淡了些，但空气里有种沉甸甸的滞涩感，像是呼吸都比平时费劲。
陈胖子没察觉异样，正盘腿坐在自己床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圆脸上，忽明忽暗。他手指划得飞快，嘴里念念有词：“《烂尾楼惊现拖行鬼影！拍摄者生死未卜》……靠，这标题够狠啊。”
林深没应声，只是微微侧头，眼角扫过胖子的动作。
“深哥你别装睡了，这事儿真邪门。”陈胖子忽然抬头，“昨晚我发的那个视频，才几个小时，现在论坛炸了。你看这个热帖，底下几百条回复，有人说拍到有人被黑影从十七楼窗户拖下去，落地都没摔烂，直接被拽进地基坑里了。”
林深慢慢抬起眼，“然后呢？”
“然后？”陈胖子咽了口唾沫，声音压低，“最吓人的是这张配图。”
他把手机递过去。
林深接过，指尖刚触到屏幕，掌心猛地一烫，铁纹骤然发亮，几乎灼痛。他皱了下眉，低头看图。
一张模糊的夜拍照片，角度是从对面楼顶俯拍，画面中央是烂尾楼十七层半开的窗洞。一道扭曲的黑影正从窗口向外伸出臂膀，手里抓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而被拖拽的人影趴在地上，后背穿着一件印有“饿货联盟”的斜挎包——和陈胖子身上背的那只一模一样。
林深抬眼看向胖子。
“这不是……”陈胖子指着照片，声音有点抖，“这不就是我吗？包都一样！衣服也像！可我昨晚根本没去过那儿！我连宿舍门都没出！”
林深没说话，把手机还回去，目光却已转向窗外。
那栋楼静立在远处，轮廓被夜色吞去大半。可他知道，刚才那一瞬的灼痛不是错觉。系统在反应，说明这照片里的东西，是真的。
“你信这个？”他问。
“我不信能怎么办？”陈胖子缩了缩脖子，“全网都在传，还有人说拍到我失踪前的最后一句话——‘我这就去探楼，流量稳了’。妈的，这话我还真说过！”
林深冷笑：“所以你是想趁机蹭一波热度？”
“哪能啊！”陈胖子一拍大腿，“我是吓住了！但你说，要是这图是真的，那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拖走了？可我还坐在这儿吃薯片……那被拖走的是谁？还是说……”他声音越来越小，“有两个我？”
林深盯着他，忽然开口：“你最近有没有梦游？或者被人套话？”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秘密？”陈胖子挠头，“再说了，就算我想火，也不至于拿命换点击量吧？”
话音未落，林深右掌猛然一抽。
一股尖锐的刺痛顺着经络直冲脑门，仿佛有根铁针从掌心扎进骨头。他闷哼一声，左手立刻按住右手腕，指节发白。
眼前无声浮现一行字：
【检测到b级灵异事件：游魂拖行】
【任务目标：击退游魂本体】
【奖励：控铁术基础篇】
林深瞳孔微缩。
这是系统第一次发布明确任务。
不是测试，不是提示，而是直接锁定目标。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头顶的日光灯管突然嗡鸣一声，光线剧烈闪烁，像是电流失控。紧接着，走廊外传来一阵极短促的摩擦声，像是布料刮过水泥地。
“啥动静？”陈胖子猛地回头。
“别动。”林深站起身，一步跨到门边，挡在陈胖子前方。
他的视线死死盯着窗玻璃。
外面什么都没有。
可就在下一秒，窗外夜空掠过一道绿芒，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那光不是反射，也不是灯光，更像是某种活物在移动。
“你看见了吗？”林深低声问。
“看见啥？”
“刚才那道光。”
陈胖子摇头，“没啊，就灯闪了一下……等等！”
他话没说完，头顶灯管“砰”地炸裂。
玻璃碎片四散飞溅，其中几片擦过林深肩头，划破外套。他没躲，也没动，眼睛始终盯着那片最大的碎渣。
那块玻璃悬在半空，离地约一米高，缓缓旋转。
然后，它开始变形。
碎片彼此吸附、拼接，像被无形的手重新组装。几息之间，一张惨白的半张人脸成形——额头断裂，左眼缺失，右眼眶黑洞洞地瞪着屋内，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森然牙根。
林深呼吸一滞。
这不是幻象。
也不是投影。
这是实体化的怨念，借阴气凝形，通过破损光源寄居现世。
游魂来了。
“鬼……鬼啊！”陈胖子尖叫一声，整个人往后缩，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闭嘴！”林深低喝，“它靠声音定位！”
陈胖子立刻捂住嘴，双眼瞪得通红，身体抖得像筛糠。
那张脸悬浮在空中，缓缓转动，腐肉般的皮肤微微抽搐。接着，它的右手指节一根根伸展，从玻璃中探出，指尖漆黑如焦炭，朝着屋里缓缓抓来。
林深右手紧握成拳，掌心铁纹滚烫发红，像是要烧穿皮肤。他能感觉到体内有种力量在苏醒，顺着血脉往手臂涌，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卡住——他还没真正掌控它。
可他知道，不用铁器，今晚谁都走不了。
“深哥……咱报警吧……”陈胖子哆嗦着掏出手机。
“没用。”林深盯着那张脸，“警察能抓人，抓不了这种东西。”
“那怎么办？！”
“你待着别动。”林深往前半步，挡住陈胖子视线，“别看它，也别出声。”
“可它在动！”陈胖子声音发颤，“它要进来了！”
的确。
那张脸已完全脱离玻璃残骸，漂浮在离地三十公分处，正缓缓向门缝靠近。门外走廊本该有感应灯，此刻却一片漆黑，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了光。
林深咬牙，集中意念压向掌心。
系统界面再度浮现：【控铁条件未满足，无法激活操控指令】
什么意思？
他还不能用？
可父亲留下的三枚古铜钱就在裤兜里，全是铁铸的。还有桌上的订书机、衣架、钥匙串……满屋子都是铁器，偏偏他碰不得、用不了。
那张脸离门缝只剩十公分。
门把手开始轻微震动，像是有股力量在外面拧动。
林深额头渗出冷汗。
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拉开抽屉，抓起一把铁钉，塞进左手口袋。右手依旧紧握，铁纹灼烧般疼痛，仿佛在催促他做点什么。
“深哥……你干嘛……”陈胖子看着他掏钉子，声音都变了调。
“准备打架。”林深站在门后，背靠墙壁，目光死死盯着那张脸，“它进来，我就让它知道，什么叫钉钉子。”
“你疯了吧！那是鬼！不是木板！”
“鬼也怕铁。”林深冷笑，“尤其是……带道家烙印的铁。”
话音未落，门把手“咔哒”一声，自行转动。
门缝扩大，一股阴风灌入，吹得窗帘猛甩。
那张脸缓缓挤进门缝，腐肉与木框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它的嘴越张越大，喉咙深处泛起幽绿光芒，像是要发出某种嘶吼。
林深屏住呼吸，左手摸向口袋里的铁钉。
只要它整个进来，他就赌一次——用意念控钉，直击核心。
可就在这时，陈胖子突然跳下床，抓起桌上的桃木柄自拍杆，对着那张脸大吼：“老子直播了！全网见证！闹鬼现场！打赏刷起来！”
林深回头怒吼：“你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