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着焦糊味扑在脸上,林深右手指节发白,卍铁戟插进甲板裂缝的瞬间,掌心血纹微微抽搐。他没再看火山口那道黑洞,也没回头去管瘫在舱底的陈胖子,只是闭眼,借铁器传导地脉波动。
系统界面一闪而过:
【阴煞退散,阳脉暴动】
【检测到上古火核苏醒征兆】
快艇随暗流打转,漂向漩涡边缘。陈胖子的手机屏幕忽明忽暗,最终定格在“信号中断”四字,直播画面冻结在血肉城墙崩塌的刹那。他抬手想重启设备,手臂一软,斜挎包滑落,桃木柄自拍杆滚出半截,沾了海水后泛起微弱金光,随即熄灭。
叶知秋跪坐在甲板另一侧,指尖捏着最后一片铃铛碎片。她呼吸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可指腹已被划破,血珠顺着金属边缘渗入裂痕。她没说话,只将碎片轻轻一敲。
铃音响起。
清越三声,穿透风浪,撞向火山口内壁。岩层震颤,一道紫金色火流猛地从深处喷涌而出,直贯云霄,形成冲天光柱。整片海域被映成诡异的紫红,热浪翻滚,甲板开始龟裂。
系统红字弹出:
【净世铁炎核心已激活】
【唯一承载条件:佛道混元体】
林深睁眼,喉咙干得发紧。他低头看自己右手,血纹黯淡,像烧尽的烙印。卍铁戟焦黑扭曲,刃口崩裂,早已无法再战。他试着调动阳气,经脉只传来一阵空荡的灼痛。
“混元体……”他喃喃,“什么意思?”
叶知秋没回答。她缓缓站起身,染血的铠甲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抬手,一把扯下肩甲,露出锁骨下方密布的古老符咒——那些纹路深入皮肉,像是自幼刻下的封印,又似某种仪式的印记。
她盯着那道火柱,嘴角忽然扬了一下:“你不是一直说,我这身符文碍眼?”
林深一怔。
“现在知道它为什么长在这里了?”她声音很轻,却清晰,“道门血脉,佛门愿力,十八年镇压修行,就为这一刻。”
林深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画面——藏经阁里她以血破阵,地窖中两人共绘北斗,天罡血阵联动时掌心血纹与铃音共鸣,每一次交汇,卍字都曾短暂浮现。
他明白了。
“不是炼出来的。”他说,“是我们早就走的路。”
叶知秋点头,向前一步,伸出手,掌心朝上。血痕在她皮肤绽开,如一朵枯莲。
“要赌一把吗?”
林深看着她的手,又抬头望向那焚天火柱。他没动,也没说话。片刻后,他弯腰,从甲板裂缝中拔出卍铁戟。戟身焦黑,几乎碎裂,但他仍用左手握住,重重杵在地上。
“从我爸死那天起,我就在赌了。”他抬起右手,迎向她的掌心,“现在,不过是把注押到底。”
两掌相触。
没有轰鸣,没有异象。可就在接触的刹那,林深掌心血纹突然一跳,叶知秋皮肤上的符咒也泛起微光。一股极细微的气流自两人交握处升起,缠绕手腕,如丝如缕。卍铁戟虽毁,却在这一瞬发出一声低鸣,仿佛回应。
火山深处,搏动频率骤然加快。
就在此时,紫金光柱顶端忽有扭曲人影浮现。欲魔残影悬浮于火中,形体破碎,西装化作血肉残片,左手指戒只剩半圈黑铁。他双目幽蓝,死死盯着下方二人,笑声嘶哑如锈铁摩擦:
“等你们拿到净世铁炎,会发现那根本是……天工道尊亲手埋下的净化枷锁!”
话音未落,光柱猛然收缩,火焰倒灌,将他的残影彻底吞噬。整座火山剧烈震颤,岩层崩裂声接连响起,火核轰鸣,似在回应那句未尽之言。
林深瞳孔剧震。
父亲临终前的画面骤然闪现——锻造台前,铁锤落地,黑线缠腕,最后一句话是:“真正的镇灵,从来不是封印邪祟,而是烧尽执念。”
他懂了。
这不是赐福,是筛选。
不是终结,是试炼。
所谓“净世”,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对继承者的审判。
他不再犹豫,五指收紧,彻底握住叶知秋的手。两人气息交织,掌心纹路竟自发缠绕,渐渐勾勒出阴阳鱼雏形。海面漩涡加剧,快艇倾斜,甲板断裂声此起彼伏。
叶知秋抬头,望着那即将合拢的火柱入口,声音平静:“进去以后,可能出不来。”
“我知道。”林深回她,“但不出去,才真的完了。”
她笑了下,没再说话,只是反手扣紧他的掌心。
两人并肩迈步,朝着火山口平台边缘走去。每一步都踏在龟裂的甲板上,脚下木板断裂,海水涌上,又被热浪蒸成白雾。卍铁戟拖行身后,在焦黑地面划出细长痕迹,如同最后的引路符。
火柱依旧矗立,紫金光芒吞吐不定。远处海平线漆黑如墨,唯有这一处亮得刺眼。风停了,浪静了,连陈胖子的呼吸声都模糊不清。
他们走到平台尽头。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火山腹腔,热流翻涌,隐约可见熔岩中浮沉着巨大铁链残骸,像是某种远古法器的遗骸。上方火柱旋转,中心隐隐有团赤金火焰缓缓转动,安静得诡异。
林深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
血纹与符咒仍在交融,阴阳鱼轮廓愈发清晰。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踩上了平台最边缘的一块凸岩。
叶知秋紧随其后。
他们的影子被火光拉得很长,投在崩塌的岩壁上,像两道逆向而上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