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淡黄色粉末效果奇佳,巨蟒痛苦地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搅得暗河水花四溅,暂时失去了威胁。控蛇人捂着眼睛惨叫倒地,显然那粉末毒性极烈。顶部杀手见首领受创,阵脚大乱。
夜长宁压力骤减,剑光如虹,瞬间又结果了两名杀手。慕容昭则剑指控蛇人,厉声喝问:“何人指使?祭坛有何秘密?”
控蛇人只是蜷缩着发出嗬嗬怪笑,并不回答。
那突然出现的宫娥少女并未停手,身形灵动如燕,手中又射出几枚银针,精准地命中剩余杀手的膝弯穴道,令其纷纷跪地失去行动能力。她动作干净利落,显然训练有素。
转瞬之间,险死还生的局面竟被这神秘少女一举扭转!
慕容昭并未放松警惕,剑尖依旧指着控蛇人,目光却锐利地扫向那少女:“你是何人?”
少女停下动作,看向慕容昭,眼神复杂,有激动,有敬畏,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她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快步走到祭坛一处刻满诡异图腾的石壁前,伸手在几个特定的图案上按照某种顺序用力按压。
“咔咔咔……”一阵机括转动声响起,石壁竟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暗格!暗格内,放着一个古朴的青铜匣子,上面同样雕刻着南疆蛇纹,但纹路更加古老神秘。
“殿下,”少女终于开口,声音清脆,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此物是苏嬷嬷拼死藏匿的。她说,若有一天殿下回到此地,定要将其交予您。关乎……当年真相与幕后之人线索。”
苏嬷嬷!慕容昭瞳孔骤缩!那是当年在冷苑护佑他长大的老嬷嬷,也是母后留下的心腹!他幼年时,苏嬷嬷确实时常暗中教导他一些防身之术,也总用那椒盐酥饼暖他的心胃。后来他离开冷苑不久,便听闻苏嬷嬷“病故”……如今看来,恐怕也是遭了毒手!
“你究竟是谁?与苏嬷嬷是何关系?”慕容昭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姜雨棠也从钟乳石后走出,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少女眼圈微红,低声道:“奴婢名唤苏合,是苏嬷嬷的远房侄孙女。嬷嬷临终前,将守护此物、并在适当时机助殿下揭开真相的使命交给了奴婢。奴婢这些年来,一直以普通宫娥身份潜伏在浣衣局,暗中留意冷苑动静。今夜感知到异常,才冒险前来。”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眼神坦荡,不似作伪。尤其是提到苏嬷嬷时那份真切的悲痛,做不得假。
慕容昭沉默片刻,收剑入鞘。他走到暗格前,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青铜匣子。匣子入手沉重冰凉,上面没有锁,只有一个复杂的蛇形卡扣。
他尝试了几下,无法打开。苏合上前道:“殿下,嬷嬷曾说,此匣需以特定血脉之力方能开启。或许……需要殿下您的……”她未尽之语,意思明显。
慕容昭眼神一凝,没有犹豫,用匕首划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在蛇形卡扣的“眼睛”处。
鲜血滴落,如同被吸收般渗入青铜之中。片刻后,“咔”的一声轻响,卡扣弹开!
慕容昭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匣盖。
匣内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样东西:一枚颜色暗沉、边缘有烧灼痕迹的玄铁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首图案;一张材质特殊、绘着复杂经络走向与人偶图案的泛黄绢帛,旁边用小字标注着晦涩的南疆咒文;还有一封字迹娟秀却因岁月而模糊的信笺。
慕容昭首先拿起那封信,是苏嬷嬷的笔迹!字字泣血,述说着当年她如何发现有人利用冷苑废弃祭坛行邪术,欲以血脉诅咒加害年幼的太子,她如何拼死截获了部分证据,又如何被幕后之人察觉、遭受追杀……信末写道,幕后主使势力庞大,与宫中高位之人勾结,且精通南疆邪术,让殿下务必隐忍,伺机而动……
接着,他拿起那枚鬼首令牌。夜长宁凑近一看,脸色顿变:“殿下!这是‘幽冥府’的令牌!江湖中最神秘、最擅暗杀与诡术的邪道组织!据说其府主行踪莫测,与南疆巫蛊关系匪浅!”
最后,慕容昭的目光落在那张绢帛上。虽然看不懂南疆咒文,但那经络人偶图,分明是一种极其恶毒的“钉头七箭书”类的诅咒邪法!人偶心脏位置,点着一滴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渍!
一股滔天的怒火与寒意自慕容昭心底涌起!原来当年,他竟是在这等恶毒诅咒的阴影下存活下来的!若非苏嬷嬷拼死保护,若非母后早做安排将他送入冷苑这看似绝境实则相对封闭之地隔绝外界,他恐怕早已……
姜雨棠也看清了绢帛上的内容,只觉得毛骨悚然!这远比她看过的任何宫斗剧都要阴狠百倍!这是要让人魂飞魄散啊!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慕容昭的手臂,感受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心中充满了心疼与愤怒。
“幽冥府……宫中高位……”慕容昭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冰,他将令牌和绢帛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线索终于清晰了一些!当年的邪术暗害,与这个神秘的江湖组织“幽冥府”脱不了干系,而宫中必有内应,且地位不低!
他看向倒在地上的控蛇人和那些杀手,眼神森然:“夜长宁,将这些人全部押入诏狱最深处!孤要亲自审问!”
“是!”夜长宁领命,立刻发出信号,召来潜伏在外的影卫处理现场。
慕容昭又看向苏合,目光柔和了些许:“苏合,你冒险送来此物,功不可没。今后,你可愿跟随孤?”
苏合跪下,恭敬道:“奴婢使命已成,愿追随殿下,查明真相,告慰嬷嬷在天之灵!”
“好。”慕容昭颔首,“你先随夜长宁出去,安置妥当。”
待苏合和夜长宁带着俘虏离开后,溶洞内只剩下慕容昭和姜雨棠,以及那条仍在痛苦挣扎的巨蟒。
慕容昭走到祭坛中央,看着那些残破的南疆图腾,久久不语。月光透过缝隙,照在他挺拔却莫名透着一丝孤寂的背影上。
姜雨棠默默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唯有陪伴是最真实的力量。
她知道,今日之事,如同揭开了他心底最深的伤疤,但也找到了复仇的利刃。前路必然更加凶险,那个隐藏在深处的“幽冥府”和宫中的内鬼,绝不会坐以待毙。
慕容昭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很大,仿佛要从她这里汲取温暖和力量。他转过身,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尚未平息的惊涛骇浪,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棠棠,”他声音沙哑,“你都看到了。这就是孤的过去,充满了阴谋与诅咒。现在,孤要亲手了结这一切。你……怕吗?”
姜雨棠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猫儿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不怕。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诅咒也好,阴谋也罢,我们一起面对。”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慕容昭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良久,他缓缓低下头,将一个轻如羽翼却又重若千钧的吻,印在她的额头上。
“好。”他低语,如同誓言,“我们回家。”
他牵着她的手,最后看了一眼这充满罪恶与痛苦的祭坛,毅然转身,向着来时的通道走去。
身后,那条巨蟒的挣扎渐渐微弱,溶洞重归死寂,唯有那邪恶的图腾,在惨淡的月光下,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黑暗。
而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更激烈的风雨,以及携手同行的、未知的明天。但此刻,他们紧握的双手,比任何东西都要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