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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雨夜的女尸

江城的雨下了整整三天。

凌晨三点,市一院急诊楼后的小巷被红蓝交替的警灯染得斑驳。叶子踩着积水走进警戒线时,雨丝正斜斜地打在他的白大褂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叶法医,这边。”苏瑶的声音裹着寒气传来,她正蹲在巷口的垃圾箱旁,手里的手电筒光圈死死锁着一个蜷缩的身影。

叶子弯腰跨过警戒线,李明已经支起了便携式无影灯。惨白的光线铺展开,照亮了那个躺在湿滑地面上的女人。她穿着一条米色连衣裙,裙摆被雨水泡得发胀,长发像水草般贴在脸颊和脖颈上,露出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叶子戴上双层手套,指尖刚触到女人的皮肤就皱起眉,“尸僵已经蔓延到全身关节,尸温比环境温度只高0.3度,考虑到持续降雨的影响,具体时间得回去解剖确认。”

李明在一旁飞快地记录,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在雨夜里格外清晰:“叶哥,你看她的手。”

女人的双手蜷缩在腹部,指甲缝里卡着些深褐色的泥垢,但右手食指的指甲却异常干净,甚至能看到淡淡的粉色月牙。叶子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拨开手指:“苏瑶,查死者身份了吗?”

“还在比对失踪人口。”苏瑶站起身,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现场周围都查过了,没有打斗痕迹,垃圾箱里除了些生活垃圾,没发现异常。这巷子平时少有人来,监控也坏了快一个月了。”

叶子的目光落在女人的颈部。那里有一道浅紫色的勒痕,边缘并不规整,像是被某种柔软但有韧性的东西勒过。“勒痕宽度大约三厘米,没有明显的生活反应。”他用尺子量了量,指尖轻轻拂过勒痕边缘,“苏瑶,你看这里。”

勒痕中间有几处极浅的凹陷,像是被什么带有细小凸起的东西压过。苏瑶凑近了些,眉头紧锁:“像是麻绳?但又不太像,麻绳的纹路应该更粗糙。”

“不是麻绳。”叶子摇了摇头,目光转向女人的手腕,“手腕上有两道平行的压痕,深度一致,应该是被束缚过。但奇怪的是,压痕里没有纤维残留,也没有皮肤组织脱落,说明束缚物可能很光滑,而且捆绑力度并不极端。”

李明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女人的脚踝:“叶哥,这里有东西!”

女人的左脚脚踝处,袜口边缘沾着一点深绿色的碎屑,像是某种植物的叶子。叶子用证物袋小心地取下碎屑:“送去化验,看看是什么植物。另外,提取死者指甲缝里的泥垢,还有头发上的附着物,一起做成分分析。”

“好嘞!”李明立刻忙活起来。

苏瑶看着叶子仔细检查女人的衣物,忽然开口:“叶法医,你觉得这是第一案发现场吗?”

“不像。”叶子抖了抖女人的连衣裙,裙摆下掉出几粒细小的沙砾,“这裙子是桑蚕丝的,价格不便宜,死者家境应该不错。但你看她的鞋底,磨损程度很轻,说明平时不常走这种泥泞的小巷。而且沙砾的成分和巷子里的泥土不一样,更像是江边的细沙。”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女人的脸颊:“还有这里,死者的妆容很精致,口红颜色也很正,但唇角有一点淡淡的晕染,像是死前曾有过挣扎,或者……被人动过。”

就在这时,赵队长的声音从巷口传来:“苏瑶,叶子,死者身份确认了!”他手里拿着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快步走过来,“林晚,二十四岁,是附近‘星悦’画廊的画师,昨晚八点左右,她家人报案说联系不上她,说她本来应该去画廊取画的。”

“画廊?”苏瑶接过照片,对比着地上的死者,“离这儿不到两公里。”

叶子站起身,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的积水:“赵队,让技术队去画廊看看。另外,查一下林晚昨晚的行踪,有没有人看到她离开画廊,或者和什么人接触过。”

“已经安排了。”赵队长点了点头,看着被抬上运尸袋的死者,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案子透着邪乎,你可得抓紧时间,给咱们找出点线索。”

叶子没说话,只是看着运尸袋被抬上警车。雨还在下,无影灯的光线下,他忽然注意到刚才死者躺过的地方,地面上有一个极淡的印记,像是某种符号,但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

“李明,把那块地面的泥土取样。”他沉声说。

“啊?可刚才都查过了……”

“取样。”叶子的声音不容置疑。

李明赶紧拿出证物盒,刮下那块带着水迹的泥土。苏瑶看着叶子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这雨夜似乎比想象中更冷,而那个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女人,仿佛还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等待着被破译的死亡密码。

警灯依旧在雨幕中闪烁,叶子转身走向停在巷口的法医车,白大褂的背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定。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必须和时间赛跑,从冰冷的尸体上,挖出那些被掩盖的真相。

第二章:画室里的疑云

法医中心的解剖室里,无影灯的光线亮得刺眼。叶子站在解剖台旁,手里的手术刀精准地落下,划开了一道整齐的切口。林晚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苍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尸检初步结果出来了。”叶子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死因确实是机械性窒息,颈部勒痕与生前窒息特征吻合。但奇怪的是,勒痕边缘有轻微的表皮剥脱,却没有明显的出血点,这说明勒颈过程可能持续了一段时间,而且力度有过变化。”

苏瑶站在一旁,看着解剖台上的细节,眉头越皱越紧:“力度变化?你的意思是,凶手中途松过手?”

“有这个可能。”叶子用镊子拨开颈部组织,“你看这里,深层肌肉的出血分布不均匀,像是有过间歇。另外,胃内容物分析显示,死者生前两小时内进食过,食物成分包括奶油蛋糕和红酒,但胃里没有检测到任何药物或毒物成分,排除了被下药的可能。”

李明在一旁记录着数据,忍不住插了一句:“那会不会是熟人作案?先一起吃了东西,然后发生争执?”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还需要更多证据支持。”叶子摇了摇头,目光转向死者的双手,“指甲缝里的泥垢成分分析出来了,主要是黏土和腐殖质,还混有少量的花粉,和巷子里的泥土成分不符。倒是脚踝处的绿色碎屑,化验结果显示是冬青叶的碎片,而且上面还沾着一点微量的油漆——是一种进口的油画颜料,品牌叫‘梵星’。”

“油画颜料?”苏瑶眼睛一亮,“林晚是画师,她的画室里很可能有这种颜料!”

“已经让技术队去她的画廊勘查了,应该快有消息了。”叶子放下手术刀,摘下手套,“对了,那块带符号的泥土样本也化验了,除了普通的黏土,还检测到了微量的朱砂成分,而且那个符号……我让技术科复原了一下,像是某种古代的符咒,具体含义还在查。”

正说着,苏瑶的对讲机响了,是技术队的小王:“苏姐,我们在林晚的画室里发现了一些异常,你们最好过来一趟。”

半小时后,星悦画廊的后门被打开。这里是林晚的私人画室,画室不大,靠墙摆着几排画架,地上散落着颜料管和画笔。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混合的特殊气味,角落里的画架上还摆着一幅未完成的油画,画的是江城的夜景,色调却异常阴暗。

“苏姐,叶法医,你们看这个。”小王指着画室中央的小桌,桌上放着一个吃了一半的蛋糕,旁边还有一个空酒杯,“蛋糕和酒杯都取样了,初步检测和死者胃内容物一致,看来她昨晚确实在这里吃过东西。”

叶子的目光扫过画室,最后落在墙角的一个铁架上。铁架上放着几盆绿植,其中一盆冬青的叶子有明显被采摘过的痕迹,断口处还很新鲜。“看来脚踝上的冬青叶碎片是从这里来的。”他伸手碰了碰冬青叶,指尖沾到一点绿色的汁液,“苏瑶,查一下昨晚有没有人来过画室。”

“已经问过画廊的保安了,昨晚七点到九点之间,有个男人来找过林晚,说是她的朋友,叫张晨,也是个画师。”苏瑶拿出笔记本,“保安说两人当时在画室里待了大概一个小时,后来张晨一个人离开的,林晚没出来。”

“张晨?”叶子走到画架前,看着那幅未完成的夜景画,忽然注意到画布角落有一个模糊的签名,像是用红色颜料写的,但又被刻意涂抹过,“把这幅画带回技术科,仔细检查一下签名处,还有画布背面。”

李明刚要上前,却被叶子拦住:“小心点,画布边缘有细小的纤维,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苏瑶看着那个被涂抹的签名,若有所思:“难道这幅画里有什么秘密?林晚是因为这幅画才被杀的?”

“不好说,但肯定有问题。”叶子的目光落在画室的窗户上,窗户是开着的,窗台上有几枚模糊的脚印,“小王,窗户上的脚印取样了吗?还有,查一下张晨的底细,包括他和林晚的关系,昨晚离开后的去向。”

“已经安排了。”小王点头,“对了,我们在画室的垃圾桶里发现了这个。”他递过来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段被剪断的麻绳,麻绳的一端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初步检测,上面的暗红色物质很可能是血迹,而且麻绳的粗细和死者颈部勒痕的宽度基本吻合。”

苏瑶眼睛一紧:“难道凶器就是这段麻绳?”

“有可能,但还需要做dNA比对。”叶子接过证物袋,仔细看着麻绳的纹路,“不过这段麻绳的表面很粗糙,和死者勒痕上的细小凸起不太吻合,而且麻绳上的血迹……量太少了,不像是勒颈时留下的。”

就在这时,叶子的手机响了,是技术科的同事:“叶法医,那块带朱砂的泥土样本,我们查到点线索。那种符咒符号,常见于一些盗墓团伙使用的辟邪符,而且江城周边最近有几个古墓被盗,警方正在追查。”

“盗墓团伙?”苏瑶愣住了,“林晚一个画师,怎么会和盗墓团伙扯上关系?”

叶子没说话,只是走到那幅未完成的油画前,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画布。忽然,他停在画面左下角的位置,那里画着一片树林,树林深处隐约有一个模糊的土堆,土堆旁似乎还插着什么东西。

“把这里的颜料刮一点下来,化验成分。”叶子指着那个土堆,“我怀疑,这幅画里画的不是普通的夜景。”

李明立刻拿出工具,小心地刮下一点颜料。苏瑶看着那片树林,忽然想起什么:“江城周边的青云山就有一片类似的树林,而且那里确实有几座古墓!”

叶子抬眼看向苏瑶,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看来,我们得去青云山一趟了。”

画室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来,给那些未完成的画作镀上了一层诡异的金色。林晚的尸体已经冰冷,但她留在画室里的痕迹,却像一个个散落的密码,正在慢慢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安的轮廓。苏瑶看着叶子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案子背后,可能隐藏着比想象中更复杂的秘密,而他们要找的,或许不只是一个凶手,更是一段被掩盖的黑暗过往。

第三章:青云山的线索

青云山的晨雾还没散尽,越野车碾过碎石路时发出刺耳的颠簸声。叶子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捏着那张从林晚画室带回的油画照片,照片上的树林在晨光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郁。

“还有多久到?”他抬头问苏瑶,对方正握着方向盘在蜿蜒的山路上打转。

“翻过前面那道梁就是了。”苏瑶指了指挡风玻璃外的陡坡,“技术队昨天下午去探过点,说那片林子和画上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李明在后座捧着笔记本念叨:“张晨的资料查到了,他和林晚是美术学院的同学,毕业后一起开了这家画廊,但半年前闹翻了,据说是因为一幅画的归属权。昨晚七点到九点他确实在画廊,离开后说自己回了家,但没人能作证。”

“闹翻的原因查清楚了吗?”叶子的目光还停留在照片上。

“说是林晚临摹了一幅古画,张晨想拿去拍卖,林晚不同意,两人大吵了一架。”李明翻着记录,“对了,那幅古画的下落没人知道,林晚的家人说从没见过。”

越野车爬上陡坡,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一片茂密的樟树林横在山坳里,树干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地上积着半尺深的腐叶。苏瑶停下车,指着树林深处:“技术队就在那边。”

穿过齐膝的杂草,技术队的黄色勘查服在绿树间格外显眼。小王看到他们来,立刻迎上来:“叶法医,苏姐,你们看这个。”

他领着众人走到一棵老樟树下,树根处有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新土和周围的腐叶格格不入。叶子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点新土凑到鼻尖:“有朱砂的味道。”

他从证物袋里拿出之前在小巷取的泥土样本对比:“成分一致,这里就是符咒符号的来源地。”

苏瑶看着被翻动的泥土:“难道有人在这里埋了东西?”

“不止。”叶子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地面,忽然指向不远处的一块岩石,“那里有拖拽的痕迹。”

岩石旁的杂草被碾平,地面上留着两道平行的浅沟,沟里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碎屑。李明用镊子夹起碎屑:“像是布料的纤维,颜色和林晚那条连衣裙一样。”

“她来过这里。”叶子站起身,视线投向树林更深处,“而且不是自愿的。”

往前走了约摸百米,一片空地出现在眼前。空地上有几个模糊的脚印,其中一个脚印边缘沾着一点绿色的颜料——和林晚画室里那种“梵星”油画颜料成分完全一致。

“她在这里画过画。”苏瑶蹲下身比对脚印大小,“这脚印是她的。”

叶子突然走向空地旁的一棵松树,树干上有一道新鲜的刻痕,刻痕里嵌着一点金属碎屑。他用证物袋取下碎屑:“送去化验,看看是什么金属。”

“叶哥,你看这个!”李明在空地角落的草丛里扒拉着,手里拎出一个被踩扁的锡箔纸,“这是红酒瓶的包装纸,和她画室里那个空酒杯的酒渍成分对得上。”

叶子接过锡箔纸,指尖捏着边缘翻看:“她确实在这里待过,还喝了酒。但这里离市区二十多公里,她一个人不可能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是张晨带她来的?”苏瑶皱眉,“他有车,而且昨晚没有不在场证明。”

“可能性很大,但动机呢?”叶子摇头,“如果只是为了那幅古画,犯不着杀人抛尸。”

正说着,小王拿着对讲机跑过来:“苏姐,山下派出所刚才来电,说青云山北坡发现一座被盗的古墓,墓门被炸开了,现场有打斗痕迹。”

“被盗古墓?”苏瑶心里一紧,“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昨晚,附近村民凌晨听到爆炸声,但以为是打雷没在意。”小王递过现场照片,“你们看这张,墓门口有个被踩烂的画板。”

照片上的画板已经碎裂,但上面还残留着一点未干的颜料,颜色和林晚那幅未完成的夜景画如出一辙。

“她来过这里。”叶子的声音沉下来,“她画的根本不是夜景,是这座古墓。”

李明突然“啊”了一声,指着照片里墓门内侧的石壁:“叶哥,你看那上面的符号!”

石壁上刻着几个模糊的图案,和之前在小巷泥土里发现的符咒符号一模一样。

“盗墓团伙的符咒。”叶子盯着照片,“林晚不仅看到了盗墓,还把过程画了下来。”

苏瑶突然反应过来:“所以她是因为撞见了盗墓,才被灭口的?”

“很有可能。”叶子转身往回走,“张晨或许不是凶手,但他一定知道什么。把他带回来问话。”

回到市区时已是午后,审讯室里的灯光惨白刺眼。张晨坐在铁椅上,手指不停地摩挲着牛仔裤的膝盖处,那里有一块新鲜的泥渍。

“昨晚八点到十点,你在哪里?”苏瑶把照片推到他面前,是青云山空地的脚印照片。

张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在……在家睡觉。”

“是吗?”叶子拿起那片沾着“梵星”颜料的脚印照片,“这种颜料全市只有你和林晚在用,青云山的空地上有你的脚印,你怎么解释?”

张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我是去采风,那里风景好。”

“采风需要带着红酒和蛋糕?”苏瑶把锡箔纸的照片拍在桌上,“还是说,你是和林晚一起去的?”

张晨的肩膀突然垮了下去,声音带着颤抖:“是……我们是一起去的,但我没杀她!”

“你们去那里做什么?”叶子追问。

“她非要去,说发现了个好题材。”张晨抬起头,眼里满是恐惧,“我们到了那片林子,她突然说要去北边看看,让我在空地上等她。我等了一个多小时她都没回来,打电话也没人接,我怕出事就自己先回来了……”

“她有没有说要去看什么?”

“没说,就说看到了一幅‘会死人的画’。”张晨的声音发飘,“我当时以为她在开玩笑,现在想来……”

叶子突然起身:“带他去做足迹比对,还有他裤子上的泥渍成分分析。”

走出审讯室,苏瑶看着叶子:“你信他的话?”

“半信半疑。”叶子望着窗外的阳光,“他确实去过青云山,但没说实话。林晚说的‘会死人的画’,应该就是那座被盗的古墓。”

这时,技术科的电话打了过来,是关于松树树干上金属碎屑的化验结果。叶子听完电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了?”苏瑶追问。

“金属碎屑是黄铜,成分和古墓里的青铜器一致。”叶子的声音带着寒意,“但碎屑里还检测到另一种东西——和林晚颈部勒痕里那种细小凸起的成分完全相同。”

苏瑶心里一咯噔:“你的意思是……”

“凶手当时也在古墓现场。”叶子转身走向解剖室,“而且他用的凶器,很可能就是从古墓里带出来的东西。”

审讯室的灯光依旧惨白,张晨低着头,没人看到他藏在袖口的手正死死攥着一块碎玉,玉上沾着的暗红色痕迹,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而解剖室里,林晚的尸体还在无声地等待着,等待着叶子从那些冰冷的细节里,找出那个藏在古墓阴影里的真凶。

第四章:碎玉与谎言

解剖室的冷藏柜发出低沉的嗡鸣,叶子盯着显示屏上的光谱分析图,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屏幕上跳动的曲线显示,松树树干上的黄铜碎屑里,混有微量的蛇纹石成分——这种矿石常被用来雕刻古玉,而张晨袖口藏着的那块碎玉,成分与之完全吻合。

“李明,张晨的足迹比对结果出来了吗?”叶子头也不抬地问。

“出来了,”李明抱着报告跑进来,“青云山空地上的脚印确实有他的,但古墓门口的打斗痕迹里,没有发现和他吻合的足迹。还有他裤子上的泥渍,成分和林晚脚踝的冬青叶碎屑不一样,倒像是画廊后巷的泥土。”

“画廊后巷?”苏瑶皱起眉,“他去那里做什么?”

叶子忽然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去画廊。”

星悦画廊的卷闸门刚被拉开一半,一股潮湿的霉味就涌了出来。叶子弯腰钻进去,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散落的画框,最终停在墙角的储物架上。架子最底层有个空木盒,盒底留着一圈浅痕,大小正好能放下一块巴掌大的玉器。

“这个木盒之前装过什么?”叶子指着木盒问跟来的画廊保安。

保安挠了挠头:“好像是林小姐收着的一块古玉,说是前段时间从一个老主顾手里收的,宝贝得很,平时都锁在柜子里。”

“老主顾?”苏瑶追问,“知道是谁吗?”

“不清楚,只见过几次,是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看着挺斯文的。”保安回忆着,“上次来还是半个月前,和林小姐在画室里聊了很久,好像吵起来了,后来摔门走的。”

叶子拿起木盒闻了闻,盒底有淡淡的松节油味,和林晚画室里的气味一致。他用紫外线灯照射盒内,一道模糊的指纹显现出来——经过比对,正是张晨的。

“他动过这块玉。”叶子把木盒装进证物袋,“苏瑶,查这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重点查和盗墓团伙有牵连的古董商。”

回到警局时,审讯室里的张晨已经坐不住了。看到叶子手里的木盒,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下意识地往袖口缩。

“这块碎玉,你从哪里来的?”叶子把证物袋拍在桌上,里面的碎玉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张晨的喉结滚动着,半天说不出话。苏瑶突然把一份报告扔过去:“我们在你家搜出了这个。”

报告是银行流水,显示三个月前,张晨的账户里多了一笔五十万的汇款,汇款人信息被刻意抹去,但转账终端地址指向青云山附近的一个乡镇信用社。

“这钱是盗墓团伙给你的吧?”苏瑶盯着他的眼睛,“你帮他们销赃,林晚发现了,所以你杀了她?”

“不是!”张晨猛地抬头,额头上全是冷汗,“我是帮他们卖过东西,但我没杀林晚!那五十万是定金,他们让我找机会把林晚手里的古玉弄到手,说那玉里藏着古墓的地图!”

叶子挑眉:“古玉里有地图?”

“是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说的,他叫周明远,是个古董贩子,和盗墓团伙勾结在一起。”张晨的声音发颤,“他说林晚的那块古玉是打开主墓室的钥匙,玉上的纹路能拼出藏宝图。我跟林晚要过好几次,她都不肯给,说那玉是她爷爷留下的,不能动。”

“那你为什么会有碎玉?”叶子追问。

“是周明远给我的!”张晨急忙解释,“昨晚我从青云山回来,他突然找到我,塞给我这块碎玉,说林晚已经把玉交出来了,让我拿着碎玉去跟团伙交接。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林晚明明没回画廊……”

“周明远昨晚在哪里?”

“我不知道,但他有个仓库在城郊,专门放他收来的古董。”张晨报出一个地址,“我去过一次,里面全是些瓶瓶罐罐,还有……还有些带土的青铜器。”

警车刚开出警局,技术科就传来消息:林晚颈部勒痕里的细小凸起,经三维建模比对,与某种青铜锁链的链节完全吻合——这种锁链常见于汉代古墓,用来锁住主墓室的棺椁。

“凶器是古墓里的青铜锁链。”叶子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周明远不仅参与盗墓,还亲手杀了林晚。”

城郊仓库的铁门锈迹斑斑,苏瑶一脚踹开时,灰尘在阳光里翻滚。仓库深处堆着十几个木箱,其中一个箱子敞开着,里面露出半截生锈的青铜锁链,锁链上沾着的暗红色痕迹,在紫外线灯下泛出荧光——是人血。

“周明远跑了。”苏瑶检查着空荡的仓库,“但这里有他的账本。”

账本上记着密密麻麻的交易记录,其中一页画着个简单的地图,标注着青云山古墓的位置,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玉纹缺角,需找补。”

叶子拿起那截青铜锁链,链节上的凸起与林晚颈部的勒痕完美吻合。他忽然注意到锁链末端刻着个模糊的符号,和之前发现的符咒一模一样。

“他不是单独作案。”叶子指着符号,“这是盗墓团伙的标记,周明远只是其中一环。”

这时,李明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带着兴奋:“叶哥,化验出结果了!林晚画的那幅夜景画,颜料里混着古墓里的朱砂,而且画布背面有拓印的痕迹,是古玉完整的纹路——拼起来真的是张地图,指向主墓室的耳室!”

“耳室通常放祭祀品,”苏瑶看着地图,“他们要找的可能不是金银,是别的东西。”

叶子的目光落在账本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个奇怪的器皿,像是个青铜灯台,底座刻着和锁链相同的符号。“这是长信宫灯的仿品?”他皱起眉,“不对,真正的长信宫灯在博物馆,这上面的纹路更复杂。”

仓库外突然传来警笛声,赵队长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周明远在高速路口被截住了,他车里有个青铜灯台,底座有血迹!”

审讯室里,周明远戴着手铐,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满是阴鸷。“人是我杀的。”他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她不该偷偷拓印玉纹,更不该想去报警。”

“青铜锁链是你用的?”叶子问。

“是。”周明远承认得干脆,“从古墓里带出来的,用着顺手。”

苏瑶刚要追问,叶子却突然摇头,转身走出审讯室。“他在撒谎。”他对苏瑶说,“林晚胃里的红酒里有微量的安眠药,周明远的账本里没提过买安眠药的记录,而且他的手劲不足以造成那种深度的勒痕。”

“你是说……”

“还有同谋。”叶子看着解剖室的方向,“去查周明远的通话记录,重点查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的来电。另外,把青铜灯台送去化验,特别是底座的血迹和指纹。”

夜色渐深,法医中心的灯光依旧亮着。叶子站在解剖台前,重新检查林晚的指甲——在右手食指的指甲缝深处,他发现了一点极细的金属粉末,成分与周明远车里的青铜灯台完全一致,但粉末里还混着一点特殊的珐琅质,常见于高档手表的表壳。

“周明远戴的是电子表。”叶子拿起放大镜,“这手表不是他的。”

这时,苏瑶拿着通话记录跑进来:“查到了!周明远昨晚十一点接了个电话,是从画廊座机打来的——当时张晨说他已经回家了,但画廊的监控显示,他十一点十五分才离开!”

叶子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去张晨家,搜他的手表。”

张晨的公寓里,一块摔碎的瑞士机械表躺在抽屉角落,表壳上的珐琅质划痕里,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粉末——化验结果显示,正是林晚的血迹。

审讯室的灯光再次亮起,张晨看着那块手表,终于崩溃了。“是我……是我勒死了她。”他的声音嘶哑,“周明远说只要拿到玉,就再给我五十万。我在她酒里下了药,带她去青云山,可她醒了过来,说要去报警……我当时慌了,就抢了周明远的青铜锁链……”

“古玉呢?”叶子问。

“被周明远拿走了,他说要去跟团伙交差。”张晨捂着脸痛哭,“我对不起林晚,我们曾经那么好……”

案件似乎尘埃落定,张晨因故意杀人被捕,周明远涉嫌走私文物和教唆犯罪被提起公诉。但叶子站在解剖中心的窗前,看着江城的夜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拿起林晚的尸检报告,目光停在“胃内容物含有微量薰衣草精油”这一行——张晨说下的是安眠药,可精油成分来自哪里?

这时,李明拿着一份新的化验报告跑进来:“叶哥,青铜灯台的底座里,发现了第二个人的dNA,和盗墓团伙之前留下的痕迹吻合!而且灯台内部是空的,藏着半张残缺的帛书,上面写着……‘玉归其主,血祭长信’。”

叶子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报告。薰衣草精油,他似乎在哪个证物里见过——是林晚画室里那盆冬青,花盆里的土壤里混着同样的精油。

“去画廊,再查那盆冬青。”叶子抓起外套,“林晚不是被动下药,她可能早就知道危险,在给我们留线索。”

画廊的冬青盆栽被带回法医中心,根部的土壤里,一枚微型Sd卡被小心地取了出来。卡里是一段录音,林晚的声音带着颤抖:“张晨,我知道你在我酒里放了东西。那块古玉是假的,真玉在我爷爷的墓里,密码是我们大学时的学号……”

录音戛然而止,只剩下电流的杂音。叶子盯着屏幕上的学号,突然想起林晚和张晨的毕业照——照片背面,两人的学号连起来,正好是一串数字,与青铜灯台里帛书的残缺部分能拼合完整。

“真玉藏在林晚爷爷的墓地。”叶子看向苏瑶,“盗墓团伙还会有动作,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

夜色中的墓园寂静无声,叶子和苏瑶蹲在林晚爷爷的墓碑旁,按照学号数字转动碑后的石雕。随着一声轻响,墓碑侧面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个锦盒,打开的瞬间,一块完整的古玉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玉纹拼出的地图,比之前的拓印多出了最重要的一笔——主墓室的机关位置。

“这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苏瑶握紧枪,“周明远背后的团伙,根本不是为了钱财,是想通过机关进入主墓室,拿到更重要的东西。”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叶子迅速合上锦盒:“他们来了。”

警灯在墓园外亮起时,三个黑影正试图撬开墓碑。经过一番对峙,盗墓团伙被一网打尽,为首的正是那个曾被林晚拒绝的老主顾——他不仅是古董商,更是盗墓团伙的头目,一直觊觎着古墓里的一件国宝级青铜器。

案件终于真相大白。林晚发现爷爷留下的古玉藏着秘密,又撞见团伙盗墓,便故意仿制假玉周旋,同时用各种方式留下线索。张晨被利益诱惑,最终痛下杀手,而周明远只是被利用的棋子。

叶子站在解剖中心,将古玉的照片放在林晚的尸检报告旁。冰冷的尸体不会说谎,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最终拼凑出完整的真相。苏瑶递过来一杯热咖啡:“接下来可以休息几天了。”

叶子看着窗外泛起的晨光,摇了摇头:“江城的雨停了,但总会有新的案件。”

李明抱着新的卷宗跑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叶哥,赵队让我们去看看,城东发现一具浮尸,死状很奇怪……”

叶子接过卷宗,封面的照片上,浮尸的手腕上刻着个奇怪的符号,与林晚案中的符咒有几分相似。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身走向门外:“走,去看看。”

新的死亡密码,等待着被破译。而法医叶子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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