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呀,你别哭了,这到自己家了都是一家人,有啥事你就往出说,咱一家子人给你出主意呢!!”
“你看看秀梅和陈铭现在多好啊,有这俩年轻的给你撑腰,你啥都别怕!” 周慧兰开口说道。
“其实也没啥,能有多大点事,这孩子啊,长大了,也都有自己的想法!”
“我就觉得我要,没那个命…… 也就不奢望啥了,反正上半辈子有老张疼我,这辈子就没白活!” 韩金华擦了擦眼泪,声音都哽咽着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就又想起了老伴。
这没啥事的时候也能上坟前去念叨念叨,也算是还有个发牢骚的念想。
总比憋在心里闷着强啊。
所以除了丰收村哪儿都不能去,韩金华已经想过了,也不指望着儿子能够孝顺,活一天算一天呗,反正没事想老头了上山就去看看。
自己要是一走,他是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还真是这么回事啊,那平时看着玉文两口子也不像啊,这走到哪都说对你老好了,这我们大家伙都当真话听了!” 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周慧兰都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那张玉文他们两口子是在演戏呢?
演戏给村里人看。
那是图个啥?
这孝敬自己爸妈,那不是应该的吗?
听到周慧兰一番关切的话语,韩金华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神情。
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对往昔岁月的深深回忆之中。
想当年,老伴刚离世那会儿,两个儿子都还都没成家说媳妇呢,围绕在她身边,对她关怀备至,在村里那是出了名的孝顺!
那时的日子虽然清苦,但她的心里却满是温暖,两个儿子已经是她的全部了!!
然而,随着时光的悄然流转,儿子们全都结了婚,生了自己的孩子,生活也渐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儿子婚后便选择独自搬出去单过,开启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如今听闻他日子过得也算顺遂,可对韩金华而言,虽然挺欣慰,开心的,可儿子的疏离还是让她的心中隐隐作痛。
至于二儿子,虽说是留在了她的身边,可这亲情的天平却在不知不觉中倾斜了。
二儿子和儿媳分走了大房子,只给她留下了一间狭小的屋子。
平日里,木柴用量被严格限制,这在韩金华看来都已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连基本的温饱都成了奢望。
二儿子的媳妇吴春芳,刚进门时倒也像模像样,每天清晨还会贴心地为她准备早饭。
那时的韩金华满心欢喜,以为自己晚年能有个贴心的依靠。
可谁能料到,仅仅过了两年,一切都变了。
如今的吴春芳,不仅不给她做饭,稍有不顺心,便会对她恶语相向。
二儿子张玉文对媳妇言听计从,回到家中仿佛完全看不到母亲的存在,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妻子。
其实,韩金华心里明白,儿子疼爱媳妇本是人之常情,她作为母亲,年岁渐长,只希望不给儿子们增添负担,能自己做的事情就尽量亲力亲为,少吃一点也无所谓。
但她的一再忍让,换来的却是儿媳变本加厉的刁难。
吴春芳那张嘴犹如一把利刃,说出的话句句伤人。
尤其是提及她逝去的老伴时,就像一把尖锐的针,直直地扎进她的心头,让她痛苦不堪。
陈宝才在一旁感慨地说道:“这两年我就觉着不对劲,吴春芳这孩子,我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她妈当年就不是个善茬,特别蛮横无理,整天惹是生非。
记得十多年前,她母亲把自己的婆婆欺负得都不敢回家,那老太太大半夜跑到山里老坟旁边躲着,一夜未归,村里的人四处寻找,最后却发现老太太在自家老伴坟前被活活冻死了。”
说到这里,陈宝才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和惋惜。
“唉,这人到老了,也没什么别的奢求,只盼着子女能让自己有口饭吃,有口粥喝,别太过分就行。” 陈宝才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老人晚年遭遇的同情。
听到陈宝才的这番话,韩金华缓缓抬起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里却充满了心酸和无奈。
她轻声说道:“老陈啊,我家老张活着的时候,把我宠得像个孩子一样,如今老了,在儿女面前却受了这么多委屈,这几年,我一直忍着,想着年纪大了,就别再给孩子们添麻烦了。”
回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一幕,韩金华的眼中泛起了泪花。
“有一次,我实在想不开,就去了老张的坟前,想跟他说说心里话,甚至想着就这么陪着他算了。
可老天爷仿佛跟我开了个残酷的玩笑,那晚不够冷,我在外面冻了一整晚也没能死啊,反而落下了一身的病。
回到家啊,还被儿女们埋怨,你说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老张啊,你当初对我那么好,现在却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受苦,你到底是为什么呀?”
自己念叨着,韩金华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泪水夺眶而出。
韩秀梅在一旁听得心如刀绞,她的眼睛早已哭得通红。
她心疼地扑到韩金华的怀里,抽泣着说道:“二姑,你别再说了,我的心都揪起来了。
那个家你说什么都别回去了,跟我回我家吧,我和我爸,还有几个姐姐呢,都会好好给你养老的。”
韩金华抚摸着韩秀梅的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轻声说道:“大侄女啊,二姑心里一直都记着你的好。
这么多年,你没白疼二姑,二姑心里敞亮着呢。”
说着,两人相拥而泣,泪水浸湿了彼此的衣襟。
周慧兰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和同情。
陈铭坐在炕沿边上,越想越觉得气愤难平。
他霍然起身,语气坚定地说道:“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去找一趟老代村长,一定要帮二姑把房子要回来,要不是二姑和二姑父,张玉文哪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既然他成了家,就该自己出去单过,凭什么还霸占着家里的房子,不管自己的老妈呢?”
说着,陈铭便伸手去拿棉袄,准备出门。
周慧兰见状,急忙开口劝阻道:“大儿子,你先别急,得听听你二姑心里是怎么想的,可别贸然行事。”
女人之间似乎总有一种微妙的默契,周慧兰深知韩金华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