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沈砚一声不吭的拉着人,女孩可不是安静下来的性子,又要这个又要那个的。
他都一一付了钱。
沈砚身上挂着四个针织包,有袖珍的也有中等大小的,他气质好,挂着也不显得违和,反而是一直看着旁边的女孩,抓的人的手也没再松过。
桑晚吃的很尽兴,她手上拿着半串糖葫芦,甜丝丝酸溜溜的,吃得她满足的眯了眯眼,她的头上别着刚买的星星小卡子,很漂亮。
棕色挎包里还有很多圆滚滚的糖果,五颜六色的,那是卖糖葫芦的老板看她长的漂亮,塞给她的。
在家爷爷是从来不让她吃这些的,说不卫生。
红色的糖渣粘在脸颊和嘴角,女孩无知无觉,沈砚掏出刚买的湿纸巾,给她擦了擦。
脸上湿湿的很不舒服,桑晚扭头不让他擦,却被人硬掰过来。
她吃着糖葫芦,没功夫生气,也就任由他去了。
沈砚本来刚才就想拉着她走,但耐不住她扒拉着一棵树,死活不走。
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使劲拽,就依了她,在这逛了会儿。
男孩叹了口气,似乎是妥协了。
街上难免有人把视线放在旁边女孩的身上,他不着痕迹的用身子挡住,把人藏在身后。
回到刚才的摊子旁买了点肉,卖肉的大哥四十多岁,很热情地对沈砚说,“刚才怎么叫你都不理,原来是去找人啊。”
沈砚瞥了一眼旁边的人,还在无知无觉的吃着糖葫芦。
有那么好吃?
“嗯。”沈砚淡淡的点头,见老板伸着脖子看桑晚,他转身挡住,严严实实,看都不让看。
卖肉老板一瞧,呦,还挺护人。
拿了肉,他又买了点菜,顺道又给人捎了个糖葫芦,没再停留,扯着人走了。
回去的路上。
桑晚抓着他背后的衣服,另一只手拿着半串糖葫芦,沈砚骑得又慢又稳,她把东西吃完又从他裤子口袋里拿出湿纸巾,把手擦干净,又把用完的纸巾塞回他的口袋里。
沈砚装不知道。
女孩抱着他的腰,往车篮子里瞅,那里还有一串。
少年背后好像长了眼睛,没往后看也知道她想干嘛,声音淡而柔,“那串今天不能吃。”
“为什么?”桑晚使劲捶了他一下。
沈砚没反应过来,车把一转他又稳稳扶住。
“坐好。”沈砚从背后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捣乱,一只手稳住车把手。
这样也行?
桑晚见使劲也挣脱不开,她拿头撞他的背,咚咚咚的,很响。
沈砚忍不住笑了,好看的眼眉弯成弧状,清淡的尾音上扬,“虞桑晚,谁把你养成这样子的?”
笑声透过背传递过来,闷闷的。
桑晚撞累了,脑袋抵在他背上,再没理他。
到了家,沈砚把糖葫芦递给她,让人去玩。
他去处理买来的肉,用肉和菜包了圆鼓鼓的小馄饨,等水开的功夫,顺便煎了药递给外公。
沈外公喝着药,顺便提了一嘴,“刚才你王大婶来看我,拿过来一只鸡,绑在院子里了,你看看…”
话还没说完,沈砚就先跑了出去。
鸡被绑在院子里的一棵柿子树上,大大的红鸡冠,身上羽毛五颜六色,好看极了。
女孩和鸡大眼瞪小眼,桑晚第一次见活的鸡,它身上的羽毛鲜艳漂亮,尾巴还长着长长的羽毛,弯弯的。
她伸手就想去摸。
鸡一眼不眨的盯着她,她不知道这是进攻的动作,还在伸手,鸡的喙锐利而尖,脖子已经伸出半截要啄人。
突然她的手被人收了回来,沈砚把蹲在地上的人拉了起来,他额头青筋突突地跳,嘱咐着,“不要动它,它会啄人。”
桑晚面上听话的点点头。
但心里也来了气,暗戳戳的要整那只鸡。
为了防止女孩会动它,沈砚在靠墙的位置弄了个绿色的旧网,那是捕鱼淘汰下来的,鸡被放了进去,里面还撒了一些谷子。
它咕咕咕的吃着。
见女孩还不死心的往圈里瞅,他把人拉进了厨房。
水开了,圆滚滚的小馄饨挨个下了进去,沉了底,不一会儿又冒了上来。
桑晚坐在木头墩上,沈砚把馄饨盛到一个白色的小瓷碗里,怕烫还贴心的过了凉水,他把碗递给她。
女孩坐在墩子上,把碗放在椅子上吃着,馄饨过了一遍凉水,还是冒着些热气,氤氲了女孩的眉眼。
她一头金发,两边都是描边的星星卡子,一只手戳着馄饨,脸颊吃的鼓鼓的,坐在那里又乖又可爱。
只有沈砚知道,这些都是假象。
她本来就不乖。
看人吃着馄饨,沈砚又盛了一碗给外公端过去,回来女孩还坐在那里,她吃饭很慢,明明没几个,戳来戳去,把馄饨戳破了皮。
都这样了,也没吃几口。
“不好吃吗?”沈砚蹲在她面前,耐着性子问。
桑晚摇了摇头,抿抿嘴,抬眼看他,“里面有姜。”
沈砚叹了口气,妥协了,和她用商量的语气说,“那我下次不放了,你先把这些吃了好不好。”
又怕她不喜欢破皮的,还和自己的交换了,他吃着人戳破的那碗。
即使这样,桑晚勉强吃了两个小馄饨,沈砚又把她吃剩下的吃光。
少年面不改色的吃着碗里剩的,桑晚两只手托着腮,静静地看他,觉得沈砚有哪里不一样了。
具体是哪不一样了,她也说不清楚。
但桑晚一直暗戳戳的记仇,憋在心里要报复那只鸡。
她无聊的坐在门口,一只小狗引起了她的注意。
狗子不大,皮毛是黑的,见了桑晚一个劲儿的摇尾巴,桑晚从口袋里掏出牛肉粒给它吃,心里有了主意。
狗子吃饱喝足,她抱着它,放进了鸡圈里。
原本是想着,鸡会怕狗,但狗是小狗崽,鸡又是公鸡,哪个战斗力更强,还用多说。
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把占领它领地的家伙撵走,啄狗的时候,挣扎间,狗子撕烂了那张旧渔网。
桑晚与狗子面面相觑,前方是战斗形态的大公鸡。
于是,最前面跑的是狗子,中间跑的是桑晚,最后追着一人一狗的,是只红皮大公鸡。
它还能飞。
桑晚在院子里乱跑,脸上吓得全是泪,一边跑还一边指责前面的狗子,“我牛肉粒都给你吃光了,你……真没用,连鸡……都打不过。”
狗子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汪汪的叫。
桑晚穿的是拖鞋,又跑不快,被鸡啄了两口,她拼命跑,觉得自己都快力竭了。
沈砚一进门就看见了鸡飞狗跳的一幕。
“沈砚!”女孩总算看见了救星,她跳到了面前人的身上,两只腿夹住了他的腰,胳膊还死死的箍住他的脖子。
沈砚下意识的把人往上托了托,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生气了。
他长得高,浑身散发可怕的气息,公鸡欺软怕硬的熄了火,回到圈里事不关己的吃起了谷子。
狗子伸长了舌头大大的喘着粗气。
沈砚想把人拽下来,桑晚死死的扒着人不放,脸上的泪蹭着他的脖子,往怀里使劲钻着,脖子里又热又潮湿,她似乎是被吓得不轻。
沈砚都快气笑了,但也只能静静地抱着人,等她缓过神来再找人算账。
桑晚哽咽着,哭岔了气,她好久缓了过来,拽着他的领子,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沈砚轻轻把人放下,女孩脸上泪痕交错,湿润润的大眼,红彤彤的,唇也咬破了点,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都已经怕成这样了,嘴上还不服气,嘟囔着要杀了它。
沈砚头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