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蕴视线落在那个最先砸人的受害者家属身上,收了集团赔定的钱款明明吃穿不愁,拒绝赔款在这闹事,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知谁报了警,警察赶来时驱散人群,时蕴手脚僵硬,维持弯腰下蹲的姿势把人紧紧的护在怀里。
胸前的湿润已蔓延,她在哭,很伤心的在哭。
泪扑簌簌的顺着粉嫩的脸颊滑落,像那天亲吻时,砸在地面的干蔷薇,失去了香味和温度。
但时蕴被烫的生疼。
“安安,别哭。”
他护着少女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一个劲儿的平复她的情绪,虽然自己也十分混乱,可他隐约猜到是谁让安安来的。
那个婚礼化为泡影的女人。
他不会放过她的。
慢慢的,桑晚情绪稳定了下来,她躲在时蕴的怀里不肯出来。
被时蕴柔柔的安抚亲吻耳垂,他很有耐心的哄人,声音如瓷器振动,低声时,温和干净。
桑晚慢慢的抬起头,时蕴用湿纸巾替她轻轻擦拭脸颊,她皮薄,哭的脸上通红。
时蕴捏着她的下巴,被迫抬脸时,那颗泪又凉又烫的,似在心中灼烧了个大窟窿。
“哥哥,不要做坏事。”
女孩轻轻的抱住他,又因哭痛了眼,流出的泪也蛰到皮肤,又涩又酸。
“安安,哥哥没有...”
时蕴知道解释没用,可仍旧不想让桑晚误会,明明事情不是他做的,那个视频不是他...
“安安答应了,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即使这样,心思澄澈的少女,在明知做错了事的情况下,仍旧选择和他在一起。
时蕴心思千回百转,惊涛骇浪,想解释的唇开开阖阖,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紧回抱住她。
安氏集团倒闭,财产清算,名下所有房产账户均冻结,就连那个蔷薇园,都没冠上桑晚的姓氏。
十八岁过得匆忙,她什么也没得到,公司就倒了。
落叶橘黄泛滥,马路边上的人三三两两的散步。
桑晚坐在行李箱上,裹着围巾,还带着严严实实的口罩,事情过去一个星期,房子也收走了。
他们无家可归,事情得不到澄清,哪怕已经有人在暗中压下,还是闹得沸沸扬扬。
卖红薯的小摊,眉眼清越的男人付过钱,接过烤的香喷喷的红薯说了声谢谢。
他拿了东西,就迈着步子往桑晚那边走。
两人都各有特点,即使都戴着口罩,单单从气质方面说,也是俊男美女,惹得一众人纷纷观望。
少女本来坐在行李箱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指,有意无意的踢着腿,直到听见有人叫她才回了头。
“哥哥!”
她的眼神亮亮的,一眼不眨的盯着时蕴手里那只红薯,经过热度烘烤,红薯泛着香甜的气味,金橘色的果肉极为好看。
时蕴无奈的摇头,递给她。
桑晚接过时还很兴奋,下意识的摘下口罩要吃,可想起什么眼尾都垂嗒嗒的,像只吃不到东西的灰灰小狗,丧气的垂下耳朵。
“没关系的安安...”
时蕴看她可爱的动作心里暖暖的,可垂头丧气的顾虑,让她无法摘下口罩吃东西。
他们这样瞩目,甚至连抛头露面都很困难,如此想着,竟然也揪心的疼。
路边停着一辆低调的车,通体漆黑,车牌也并不显眼,混在车堆里都不出众。
这一幕被魏清昼尽收眼底,他没想到,安时蕴都这么落魄了,她也没找过自己,居然连电话都没打过一个。
真是愚蠢。
跟着他躲躲藏藏有什么好,往后更苦,没法抛头露面和工作,安家被查封,时蕴就是个废物,什么都留不住。
可偏偏留住了她。
透过半开的车窗看向外边,时蕴正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行李箱往前走,而少女正捧着香喷喷红薯发愣。
“安安,回家吃也是一样的。”
时蕴看着她,满含情意和温柔。
两人从车边路过,红薯的气味裹携着未知名的甜香气,淡淡的桃子味明明很浅淡,还是顺着秋风,吹进车里。
“魏先生,您要来一个吗?”
司机老刘见他一直盯着人家女生手上的红薯看,还以为他是饿了。
“不用了。”
魏清昼也不生气,只是仰躺着往后靠,单手揉了揉疲倦的眉眼,继续说了句风马牛不想干的话:
“以后车里换个香味。”
“魏先生喜欢什么味道?”
“桃子。”
“哦,先生喜欢吃桃子啊,我老家那边有,虽然秋天不常见,不过存放后仍然新鲜呢。”
魏清昼懒得回答他,只是把车窗完全打开了,明明两人已经走远了,没影子了。
秋风扫落叶,萧瑟送春去。
直到秋风灌进车里,他才慢悠悠的回答:“我最讨厌吃桃子。”
视线悠悠的望了一眼车外,再无两人,他怕老刘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很讨厌。”
老刘不明所以。
……
时蕴带她回了自己以前的住处,他并不长住在学校宿舍,而是自己租了个房子,现在他后悔没有买下来。
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是他们的家。
很长时间不住,地面上窗户上桌面上都落了一层灰,他搬走时以为自己报仇后可以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回来。
幸亏当时一直在续约,让房东把房子留了下来。
“安安不喜欢这里吗?”
见少女看着周围一直不说话,他怕是条件太简陋了,贫富落差太大她不喜欢。
没想到话一问出,桑晚摇摇头,说不上多开心,还有些难过:“哥哥以前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吗?”
“恩...”
时蕴已经做好被嫌弃的打算了。
“那哥哥该有多孤单啊。”
她人小小的,声音轻轻的,说出的话却像一根丝线,密密麻麻交织成网,把他尽数捕获,再不能挣扎。
他棕黑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东西,只装得下她一个人。
愧疚心痛庆幸又幸福,还有对她的亏欠,种种的情绪只是让他紧紧的抱住她。
“安安。”
他叫她。
“嗯?”
她回应他。
“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他的私心让他无法以哥哥自居,而用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