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的热情持续燃烧。下午,轮到林芷糖参加女子4x100米接力赛,她是第二棒。
虽然不像陆辰逸的长跑那样引人注目,但班级荣誉感和参与的热情还是让林芷糖有些紧张。她站在自己的接力区内,做着热身运动,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班级休息区。
陆辰逸已经换回了校服,坐在阴凉处,手里拿着一本书,似乎在看,但林芷糖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她这边。
看到她看过去,他几不可查地朝她点了点头,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
林芷糖深吸一口气,心里的紧张感消散了不少。
“各就各位——预备——”
“砰!”
第一棒的同学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看台上响起了热烈的加油声。
林芷糖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队友,计算着接棒的时机。来了!
她稳稳地接过接力棒,转身,奋力向前冲去!风声在耳边呼啸,她能听到班级同学声嘶力竭的呐喊。
一切都很顺利,她的速度不算最快,但节奏保持得很好。就在她即将把接力棒交给第三棒队友,身体重心前倾,手臂伸出的瞬间——
意外发生了。
或许是太过紧张,或许是跑道边不知被谁不小心遗落的一小块碎石,她的右脚踝猛地一崴,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伴随着脚踝处传来的一阵尖锐的刺痛,林芷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噗通”一声闷响,她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塑胶跑道上!接力棒也脱手飞了出去,滚落到一边。
膝盖和手肘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尤其是右脚的脚踝,疼得她瞬间冒出了冷汗,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糖糖!”
“林芷糖摔倒了!”
“快!去看看!”
周围瞬间一片混乱。同学们的惊呼声,裁判的哨声,医务组老师跑过来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林芷糖疼得蜷缩起身子,看着擦破皮的膝盖渗出血珠,混合着沙砾,看起来有些狼狈。她试图自己站起来,脚踝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她咬着牙,忍着疼痛和涌上来的委屈时,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带着凌厉的风,瞬间冲到了她面前!
是陆辰逸!
他几乎是瞬间就从几十米外的休息区冲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他拨开围过来的同学和老师,蹲下身,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她流血破皮的膝盖和明显不自然的右脚踝上。
他的脸色,在看清她伤处的瞬间,变得一片煞白!比跑道线还要白!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惊慌、恐惧和一种几乎要毁灭一切的暴戾!他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线绷得死紧,额角甚至能看到凸起的青筋。
“糖糖!”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明显的颤抖,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他伸出手,似乎想碰触她的伤口,又怕弄疼她,手指悬在半空,微微发抖。
“辰逸哥哥……我没事……就是摔了一下……”林芷糖看着他从未有过的失态模样,心里的委屈反而被一股巨大的心疼所取代,她强忍着眼泪,想安慰他。
可陆辰逸根本听不进去。他看到她膝盖上的血,看到她疼得泛白的嘴唇,看到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不再犹豫,猛地俯身,一手小心翼翼地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背,以一种极其轻柔却又无比坚定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啊!”林芷糖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怀抱很稳,手臂坚实有力,将她牢牢地护在胸前。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如同擂鼓般激烈而紊乱的心跳,和他身体因为极度紧张而微微的颤抖。
“让开!”陆辰逸对着围观的众人低吼一声,那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焦灼和戾气,让周围的人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通道。
他甚至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理会跑过来的医务组老师,抱着林芷糖,如同抱着稀世珍宝,迈开长腿,以一种近乎奔跑的速度,朝着操场外的医务室方向冲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周围的景物飞速倒退。
林芷糖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脸颊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听着他那失序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因为恐惧而产生的轻微战栗,膝盖和脚踝的疼痛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陆辰逸。
惊慌失措,脸色煞白,失去冷静,甚至……有些失控。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巨大的感动,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她不再说话,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手臂更紧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原来,她在他心里,是如此重要。
重要到一点点皮外伤,就能让他方寸大乱,恐惧至此。
陆辰逸抱着她,一路狂奔,冲进医务室,声音嘶哑地对着校医喊道:“医生!她摔倒了!膝盖和脚踝!”
他的语气急促,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那双总是深邃平静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全然的恐惧和对怀中人儿的疼惜。
校医被他这阵势吓了一跳,连忙让他将林芷糖放在诊疗床上。
陆辰逸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安置易碎的琉璃。但他紧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有些疼。他站在床边,脸色依旧苍白,目光死死地盯着校医检查的动作,仿佛受伤的人是他自己。
林芷糖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又酸又软,伸出另一只手,轻轻覆盖在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背上,小声安抚:“辰逸哥哥,我真的没事,就是一点擦伤……”
陆辰逸低下头,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更紧地回握住她的手,声音低哑地重复:“别怕……”
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阳光从医务室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少年煞白的脸上和少女带着擦伤却努力微笑的脸上。
这一刻,无需任何言语。
他的紧张,他的恐惧,他的过度反应……
都是最深切、最直白的告白。
她是他不容有失的软肋,是他捧在手心,连一丝一毫伤痛都无法承受的,唯一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