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黑衣人,身材高大,面上罩着面纱,根本看不清对方的真面目。可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息,并未想隐藏自己的修为境界。三人境界都是武师高阶,气息有些古怪,隐约有一丝腐朽破烂的味道飘出。
“你们是何人?”
李峥并未慌张,只是心绪稍微波动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后,沉声冷问。
三名黑衣人并未回答,而是缓缓包围过来。
李峥年纪虽小,但战斗经验不亚于普通的江湖中人。他脚步缓缓后移,不给三人包围的机会,否则将腹背受敌,陷入不利局面。
黑衣人脚步越来越快,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跑起来的动作极为古怪,上身几乎不动,除了挥舞手中兵器外,其他部位纹丝不动,颇有点像木偶。
退无可退。对方境界比自己高,一味地退缩,不是李峥的作风。脚下金光遁影步运行,在三人的围攻下,寻找反击的机会,才能逃出生天。
李峥跳下一间宅院花园里,利用地形与灵活步伐,与三人周旋。三名黑衣人上来就是闷声攻击,劈,砍,刺,狠厉凶猛,力道十足,将花园里的假山亭台砸得粉碎,烟尘滚滚。
几番试探下攻击后,李峥终于发现了三名身上的古怪之处。虽然境界比他高,但招式用老,来来回回就是那几招。可是,这三人像是练了某种金钟罩之类的横练功夫,刀枪不入,根本不惧怕他的攻击。李峥好几次刺中对方手臂或大腿,对方不避反进,以伤换伤的打法逼得他不得不后退。三人围着他攻击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能将他拿下。李峥身上除了沾点灰尘,也没什么损失。四人纠缠了许久,始终不分高下。
正在这时,忽然,远然传来一声悠扬的笛声。笛声仿佛自九霄云外而来,穿越了空间阻挡,径直来到四人上空。李峥觉得笛声非常古怪,曲不是曲,调不成调,其中杂着一些乱音,有些刺耳。可是,那三名黑衣人反应则不同。笛声像是给他们传达了某种指令 ,让他们身体剧烈晃动,颤抖不已,扔掉了手中兵器,四肢做出一些类似舞蹈的动作,极为好笑。
未等他反应过来,三名黑衣人突然身上喷出一股黑气,瞬间笼罩了花园。李峥暗叫不好,正想闭气之际,只觉得头晕目眩,一个呼吸后,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小鹰飞在空中,时刻关注下面的战斗。自己境界低,无法援助主人,只能干着急。黑烟乍起,主人与三名黑衣人陷于其中。过了一会儿,只见一名黑衣人扛着主人,在两人护送下,快速朝来路窜去。它发现主人被对方抓走了,紧紧跟随其后,最后四人消失在一片高大的坑状废墟之中。在那处地方盘旋飞了几个来回后,它突然朝一个方向疾驰而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
“我这是在哪里?我的头好晕。”
一处黑暗的小屋子。里面,躺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悠悠睁开眼,一边捂着头,一边环顾四周。四周黑暗如黑,只有一丝光亮从外面的缝隙里漏进来。冰冷的石板,散落一些干草,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借着微弱的光亮,屋里人艰难地爬起来,身体因并头晕略微有些踉跄不稳,好不容易扶住了墙壁,嗯,不对,好像是铁的。他努力站起来,靠近那一丝光亮,透过缝隙外看。
光亮是从不远处的一盏油灯发出的。黄色的火苗,不时闪动,像是有一只无形之手有意无意拨弄一下。外面是一个廊道,对面也是一间房子,非常安静。他再四处乱摸屋里的东西,发现全部是铁制的。只有一个木桶孤零零的缩在角落里,不时散发出呛人的味道。
“难道这是一处监狱牢房?”
凭印象,他大概猜出了此处是什么地方。可是,那三名黑衣人为何要抓他回来,还关进监狱里?不好,我身上的储物袋呢?他急忙朝怀里摸了一下,还在。再看脖子上的玉坠,依然在。所有东西都还在,他不禁松了口气。
这个人就是李峥。
不知是何人将自己抓来关在这里,如是谋财,身上东西不可能还在的。可是,从离开牛家村以来,自己又没得罪过谁。对方意欲何为呢?
算了,待对方露面便知分晓。想多无益。
他靠着冰冷的铁壁,心念一动,一块肉干在手,若有所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
正当李峥在昏昏欲睡之际,外面廊道忽然响起沉闷地走路声。仔细一听,这个声音非常熟悉。没错,就是那三个黑衣人的走路声。
李峥耳力惊人,对方从出现到如今,一共走了四十二。每走六步,便停一会儿,极有规律。约莫半个时辰,走路声出现在门口。只见铁门下,突然开出一个砖头大小的洞口,一个饭碗被推了进来。上面挤着两个黑乎乎的东西。碗送进来后,小洞立刻快速闭合。
“喂。你们为何将我抓来此地关押?叫你的主人来。我犯了什么罪?”
来人未理会他的质问,反身朝来路走去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再也听不见了。
“你回来,快回答我。听见没有。你回来...”
李峥一直冲着来人大喊大叫,始终未能叫回对方。
“鬼叫什么?他只个傀儡,铁人,只会听从主人的指令。你叫死也没用。”
突然,廊道里回荡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听声音,年纪较大了,但中气十足,显然也是个练家子,境界不低。
“啊!这里还有其他人。”
李峥反应愣了一下,接着一阵狂喜。至少,这里不只是关他一个人,可以向对方打探一下消息。
“这位前辈。你进来几年了?”
过了半晌。依旧安静如初。
“前辈,前辈!!”
李峥哪里肯错过这样的机会,憋在心里的问题如埂在喉,怎么可能放弃呢?
“烦不烦啊。你不知道打扰别人休息是很不道德的行为吗?”
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右对面房间传出来。
“就算你叫断喉咙,老把子也不会鸟你的。你想问什么,老子给你解疑就好了。”
李峥没想到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可是,一整天下来,也无人说话闲聊,不憋着慌吗?
既然有人愿意答疑解惑,他自然高兴万分了。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对面那名男人不咸不淡地慵懒回答完后就陷入死寂之中了。
原来现在关着自己的地方是万龙城地下城。万龙城有城中城之的美誉,许多外面的人误以为是地面上的城池,极少有人知晓所谓的城中城是指地上有城、地下亦有城。抓他们进来关押的人是一群黑衣人,擅长机关傀儡术。他们经常控制傀儡将闯入者或一些认为有研究价值的武者或修仙者抓进来,充当试验品。至于这些人的真面目,无人得知。看见过真面目的,只有死人。回答他问题的,名叫郑学零。那名年纪大的,名叫吴有量,绰号“老把子”。除了两人还在押外,早前还有一些人,如今仅有他们三人了。郑学零说在此地关了一年多,老把子最长也有五年。听说,两人已经历了无数次试验而不死,也许是身体异于常人,方能残活于世。
李峥听完郑学零讲述,头皮阵阵发麻。这群人,简直畜生不如,竟然拿人来当活体试验,天理难容。可是,愤怒过后,又是无力感袭来。如今,自身都难保,还有精力去维护正义?
“郑大哥,你们就没有寻到可从此处逃脱的办法吗?”
郑学零重重叹了口气,靠在铁门上,对着那边笑道。
“小兄弟。估计你没超过16岁吧?下面毛都没长齐吧?你用脑想一下,谁愿意呆在鬼地方给他娘的黑衣人当试验?那种滋味,你一辈子都忘记不了。也许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此地铁门铁墙壁铁地板,老子武师境巅峰,除非有神兵利器在手,否则凭着这些破铜烂铁,如何打出去?而且,此地处处机关,一不小心,便是万箭穿心,万劫不复。算了,横竖是死,躺着死还能少点痛苦。”
老把头依然默不作声。
李峥不知道老把头境界修为如何,但冲着郑学零如此恭敬地叫对方“老把头”,想必定是位高人。当然,他没有跟对方透露自己的底细,而且年纪太小了,说出去也没人信,不如不说。
进来后这段日子里,李峥除了找郑学零聊天外,几乎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外面,除了每天固定送吃的人之外,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无聊之际,他偷偷默念天龙龟息诀,在黑暗中努力修炼起来。令他惊喜的是,监狱里火灵力与金灵力十分浓厚,修炼起来简直是事半功倍,乐得他差点没喊万岁。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在如此浓郁的灵气环境下,李峥仅仅用了三天,便成功突破到灵师境七层,正式迈入了后期。丹田气海里,三种颜色的灵力汇成三色云,煞是好看。突破之际,在房间内造成了不小的声响,幸亏他反应及时,将角落里的木桶踢倒,搪塞过了郑学零的好奇心。有了境界修为保障,他偷偷将法器拿出来,对着墙壁刺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轻松没入。逃跑的机会出现了。
可是,他按捺住自己的喜悦,并未破门而出,反而盘腿坐下,思量下一步行动。既然如此,何不寻找机会,将这伙人铲除干净呢?省得他们继续作恶,为害江湖。可是,对方境界修为如今还是个迷。只能静观等候机会。
两天后。房门外响起了杂乱的声音,好像有几个人径直朝他的房间走来。
“小兄弟,你要挺住。他们来了。”
郑学零适时急忙提醒一声。
“什么?”
李峥假装慌张地大声问,声音传得老远。进来几个人自然听得非常清楚。其中,一个矮小的黑衣人听了,嘿嘿地咧嘴一笑。
走在前面的是四个高大的黑衣人,后面跟着三个相对矮个的。咧嘴笑的走在中间,显然是他们三人的头目。
李峥房间铁门哐哐地响了几下,便被重重推开。四名高大黑衣人闯进来,未等他反应过来便死死押住,两人抓手,两人抓脚,将他抬出了房间。
三名黑衣人借着灯光,粗略检查一下李峥身体,然后满意地点点头,朝四人喝了一声:“送到四号室。”
就这样。李峥被四人抬着走出了监狱,借着一路的灯火,他侧头将两边的地形仔细看了一遍,记在脑海里。三人见只是扭头东瞧西看了一会儿便不再反抗了,以为害怕了,便交待四名黑衣人先将李峥送入门口上贴着大大的四字房间,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他四处打量房间陈设。除了一张木床,还有一个水桶,里面盛满了清水。他估计此间是清洗房,待他清洗干净后可能就要送去试验了。既然如此,他也毫不客气,脱光衣服好好将身子清洗干净,换上一身干净衣袍,精神抖擞,清爽好杀人。
过了半个时辰。外面,有一个人在说话,像是命令守卫进来给李峥清洗的,说后就朝里面走去了。李峥将法剑紧握于手,躲在门后。门被粗鲁地打开,两名黑衣人一前一后走入房内,发现里面没人,像是愣住了。
正在此时,李峥从门后窜出,一剑斩在后面那个黑衣人的脖子上,咔嚓一下,脑袋便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地响声。令人奇怪的是,那具无头尸体脖子处竟然无一滴血液流出,只是静静地站着不动。前面那个黑衣人听到后面有异响,缓缓转身想看个究竟,结果,李峥动作比他更快,又是一剑斩出,同样将其脑袋砍下来。两具无头尸体如木头一样,定住不动了。李峥赶紧先将房门关起来,紧张地靠着铁门,生怕外面有人听到响声过来察看。过了一刻钟,外面没有动静,他才慢慢蹲下,将掉在地上的脑袋捡起来,撕开罩在头上的黑面纱。
“这...”
他惊呆了。这个脑袋是人的,但是外面包裹着一层铁皮,里面还是人的头颅。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普通男人头颅,眼睛,眉毛,五官一应俱全。太可怕了。他再将那具无头尸体黑衣袍脱下,更是惊吓退了两步。这是一具完全铁制的身体,断颈处,有两根铁丝一样的绳索露出来,连接身体里的机关。身体后心处有一处可开关的小门。打开,发现竟然是类似人心的机关,还在活动。脖子处的两根铁丝与它连接,在机关的运动下,上下抽动。机关四周,雕刻着一些奇异的图纹,很像符文。机关两侧各有一个凹槽,镶嵌着两块灰色的石头。李峥将石头抠下来,机关便停止了活动。原来如此。这些傀儡是靠这个精妙的机关操纵,难怪那天自己无论怎么攻击对方身体,都不知道疼痛。他再检查另一具傀儡,也是用了一名青年人的头颅作傀儡的脑袋,其它几乎一致。
“这群畜生!”
李峥怒火中烧,连砍几剑,便将两具傀儡劈得七零八落,掩上门后,朝方才那个下命令的人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