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望着远去的马超队伍，笑道：“孟起此去，不知能否成功。”
前日，刘铭与马超等人商议凉州局势，谈及如何收服氐王杨千万。
马超自信一笑道：“此人盘踞狄道，子续无需忧心！某与其有旧，昔年共抗夏侯渊，此人虽多疑，却敬勇重义。某愿往说服其为我等所用，若不成，甘当军令！”
刘铭闻言，沉吟半晌。
他知马超久镇西凉，对羌氐部落威望极深，且杨千万与曹魏有迁徙之仇，本就心存怨怼，马超前往确实对症。
遂颔首道：“孟起既有把握，便依你所言。只是狄道偏远，氐人多猜忌，时隔日久，人心难测，能说则说，无需强求，一切以个人安危为要。”
听见此言，马超心知刘铭所言非虚，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子续放心。”马超拍胸保证道。
五日后，洮河两岸胡杨似火，马超率百余骑抵达狄道城外。
河谷台地上，数千氐人列阵以待，玄色“杨”字大旗猎猎作响。
杨千万身着织金短甲，腰间弯刀嵌满绿松石，见马超只带百余骑前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浓重的怨愤取代。
马超驱马上前，朗声道：“氐王许久不见，仍然悍勇，可喜可贺啊！”
杨千万怒视马超，声音冷硬如刀：“马超，你还有脸来此。昔日你兵败冀城，自顾不暇，我氐人部族却被夏侯渊趁机追杀，多少勇士血染山谷，多少妇孺冻饿死于迁徙之路，杨某无奈只得答应归降。何喜之有？”
马超也不气恼，叹道：“曹贼狡诈，这才让我等兵败。但某已非昔日马超，如今已是大汉征西将军，凉州牧，此次到来是为劝尔等归降大汉！”
杨千万嗤笑：“曹操也说自己是大汉，你也说自己是大汉。还不都是你们汉人自说自话！”
“哼，曹操自称魏王，我主刘玄德乃大汉皇叔，如今权摄大将军，就为征讨曹操这僭越之臣！”
“你们汉人之事某没兴趣知道！”杨千万冷哼转向别处！
马超声音突然转冷道：“氐王可要想好，我主如今已据有天下两大州，凉州迟早为我等所得，曹贼败亡已成定局。氐王如果想中立围观，恐让我主不安！”
“这……”杨千万声音变得迟疑，马超神勇，他们羌氐之人没几个不怕的，他自然也不例外。
接着，他强辩道：“昔日汉官许诺万千，转头便挥刀相向，我岂能再信？”
马超猛地抽出长枪，枪尖直指苍天，“大汉征西将军、凉州牧马超，愿以命起誓，氐王杨千万如愿归大将军刘玄德麾下，永不背叛，我大汉对待汝等与汉民一视同仁。今日便与你白马为盟，日后若违诺，某愿以这颗头颅谢罪！”
杨千万有些震惊，须知如今世上没人会轻易违背誓言——除非以后某人指着洛水为誓。
马超朝身后招招手，亲卫牵来一匹雪白战马，按古俗设下简易祭台。
马超翻身下马，走到台前三步，对杨千万道：“你我曾共抗曹军，也算有过袍泽之谊。今日我孤身赴会，便是以示诚意。若你愿归降，某愿与你歃血为盟，结为兄弟，共守陇西；若不愿，某这百余骑，任你驱离，绝不纠缠。”
杨千万望着马超坚毅的眼神，又看向身后族人期盼的脸庞。
他们往日迁徙流离的苦日子，早已磨尽了氐人的锋芒。
他沉默半晌，终是迈步上前：“马孟起，就再信你一次！但若你所言有虚，我氐人必与你不死不休！”
祭司点燃松枝，浓烟缭绕，马超手起刀落，白马血溅祭台。
两人各端一碗血酒，马超朗声道：“我马超，愿与杨千万结为兄弟，共辅大将军，护氐汉百姓安居，若违此誓，死于乱箭之下！”
“我杨千万，愿率狄道氐人归附，与马超共守陇西，若有二心，族灭洮河！”
杨千万一饮而尽，将酒碗狠狠砸在地上。
氐人阵中爆发出阵阵欢呼，杨千万转身对马超道：“实不相瞒，当初归降曹操，实属无奈。”
马超冷笑一声：“曹贼惯用虚言诱骗，怎及我主仁厚？大将军公子刘子续仁厚，深知陇右部族生活困苦，愿在天水开设茶马互市，还愿教你族人开垦洮河河谷，日后农牧并举，保你族仓廪充盈。”
夕阳西下，洮河波光映着两队身影。
马超与杨千万并肩巡视草场，身后百余西凉铁骑与氐人将士和睦共处。
马超忽然想起刘铭所言“感化比杀伐更有力量”——昔日他只知征战、割据、复仇，今日方懂，以威望结恩义，以诚信安人心，才是真正的立足之道。
“孟起，金城郡曹军势力薄弱，烧当羌散居各地，皆是当年一起抵抗曹操大军袍泽，孟起如需收服，某可随你走一趟。”杨千万道。
“哦，此言当真？”马超惊喜转头。
见对方点头，马超朗声笑道：“如此甚好，如能拿下，超必请公子许你一侯位！”
“此言当真？”
“岂敢虚言？”
“好！某便率三千儿郎随孟起到金城走一遭！”
刘铭收到马超书信时，心中也很高兴。
马超果然兵不血刃拿下陇西，而且没想到，杨千万竟然主动提出收归金城。
至于一侯位，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金城能归入麾下，那凉州之地除了河西走廊外，就剩安定和北地二郡。
安定好说，曹军没多少兵力，如今算是曹刘军事缓冲区，刘铭并没打算马上就收入麾下。
北地靠近并州，更往北则生活着羯族。
这是五胡乱华之时，最为凶狠的部族，把汉人当做两脚羊。
如果说羌氐部族是能被汉化的胡人，那这些畜生便不该来到这个世间。
想到此，刘铭眼中泛着冷光，喃喃自语：此生有机会“封狼居胥”吗？
“将军！”
他正出神间，一个声音把他惊醒。
看到来人，刘铭也是一阵欣喜，竟然是十多位成都学子，其中以邓芝、蒋琬、费祎、董允为主。
这些学子刘铭也不陌生，很多同为杜琼门下，跟刘铭算是师兄弟，而且很多都是刘铭“知行合一”学说拥趸者。
自从拿下天水后，治理之事繁杂，他始终无法专心应对。
于是便向成都求援，他没想到诸葛亮竟派来这么多人前来相助。
一番寒暄后，刘铭将众人安置好后，这才召邓芝、蒋琬、费祎、董允四人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