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辰坐在驶向公司的车内，晨光透过深色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他指间夹着那支深蓝色钢笔，无意识地转动着，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上，眼神却比平时更为沉静锐利。
陆北辰刚到公司，他正快速浏览着季度财报，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划过，带起一串串令人满意的数据。
特助陈默站在桌前，一如既往地沉稳干练，汇报着今天的行程安排。一切井然有序，如同精密的钟表。
“陆总，下午三点，与宏盛的签约仪式，媒体已经到位。”陈默合上文件夹，语气平稳。
陆北辰头也没抬，淡淡应了一声：“嗯。”
陈默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但还是将手中另一份材质稍显不同的文件，轻轻放在了财报旁边。
“另外，陆总……这是公关部刚送来的，一份……舆情简报。”
“舆情？”陆北辰终于抬起眼，眉梢微挑。集团的正面新闻不需要专门简报，需要送到他桌上的，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他放下平板，拿起那份文件。
触手比普通文件稍厚，里面似乎夹着东西。
他翻开扉页，几行加粗的标题瞬间闯入眼帘：
【深扒！陆氏掌门人“形婚”疑云：慈善晚宴恩爱秀，难掩冰冷合约本质？】
【商业联姻还是各取所需？法官太太疑似只是陆北辰稳定形象的“工具人”？】
配图是前几天慈善晚宴上，他和沈熹微携手走红毯的照片。照片拍得极好，他揽着她的腰，她侧头看他，灯光下两人姿态亲密，眼神……至少在镜头前，无可挑剔。
陆北辰的脸色沉了下去，快速扫过文章内容。里面用词看似谨慎，却处处暗示他和沈熹微的婚姻并非基于感情，而是利益交换，甚至影射沈熹微利用法官身份为他提供便利。文章还“合理推测”，两人同居不同心，私下里关系冰冷。
“来源查到了吗？”陆北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办公室的气压明显低了几分。
“几家不入流的八卦杂志和网络自媒体率先发布，但……”陈默停顿了一下，“背后似乎有推手，传播速度很快。而且，矛头明显指向了夫人。”
不仅攻击他，更将沈熹微置于舆论漩涡，暗示她德行有亏，利用职权。这触到了陆北辰的底线。
他冷哼一声，将简报扔回桌上：“手段低级。”
“是。但负面影响已经产生，部分小股东致电询问，担心影响集团形象，进而波及股价。”陈默客观陈述。
就在这时，简报里夹着的几张照片滑了出来。
陆北辰目光扫过，瞳孔微缩。
那并不是杂志上的配图，而是几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
一张是沈熹微独自一人从超市出来，手里提着购物袋，神情平静，与周围喧嚣格格不入。
另一张，是他和沈熹微某次在车库，一前一后走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任何交流。
还有一张……是在他家公寓楼下，沈熹微穿着居家服，手里抱着文件夹，正仰头看着楼上，而楼上他书房窗口的灯光清晰可见。照片的角度抓取得很巧妙，营造出一种她被他隔绝在私人世界之外的疏离感。
这些照片，比那些文字更具“说服力”。
陆北辰拿起那张公寓楼下的照片，指尖在沈熹微微仰的脸上停顿了一瞬。他记得那天晚上，她是在楼下等他，想和他讨论一个案件难点，而他因为在开一个跨国视频会议，让她稍等了片刻。
在别有用心的人镜头下，却成了这般模样。
“照片是什么时候收到的？”他问。
“今天一早，混在普通商务信函里，直接寄到了公关部。”陈默回答，“没有寄件人信息。”
直接寄到公关部，挑衅意味十足。
陆北辰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繁华的城市。阳光落在他挺括的肩线上，却带不来多少暖意。
谣言起于阴暗的角落，但传播开来，却能伤人无形。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但他不能允许有人将沈熹微牵扯进来，更不能让这些无稽之谈影响到她珍视的法官职业。
“查。”他转过身，语气不容置疑，“动用一切资源，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明白。”陈默点头，随即又问，“那……夫人那边？”
陆北辰沉默了片刻。沈熹微理性又独立，他不确定她看到这些糟心的东西会是什么反应。是会觉得被冒犯，还是会……因此受到影响？
“暂时不用……”他话未说完，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秘书的声音传来：“陆总，夫人来了，说有事找您。”
陆北辰和陈默对视一眼。
说曹操，曹操到。
陆北辰示意陈默先去处理，整理了一下表情，才沉声道：“请她进来。”
办公室门被推开，沈熹微走了进来。她今天穿着简单的衬衫和西裤，法官的职业气场在不经意间流露。她手里没拿包，只拿着手机，屏幕还亮着。
她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走到办公桌前，将手机屏幕转向陆北辰。
屏幕上，正是那篇关于他们“形婚”的报道标题，配着那张红毯合影。
“陆北辰，”沈熹微的声音平静无波，眼神却锐利如她坐在审判席上时，“这个，你看到了吗？”
陆北辰看着她，正要开口解释他的处理方案。
沈熹微却不等他回答，上前一步，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调出了另一张照片——正是那张她在公寓楼下仰头望着的偷拍照。
她的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到他脸上，带着一丝探究，一字一句地问：
“还有这张。我更想知道，拍照片的人，当时是不是就躲在对面那栋楼的某个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