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军营内,军营内却暖意融融。萧大器自汉水沿岸采买的酒肉已经陆续运到了军营,八月的天,黑的很晚,再给了箭术比赛的前三名给予了奖赏以后。
萧大器原本以为,萧詧这就要回去了,这时萧詧却说:“太子殿下,您看将士们如此热情,不如今天就在军营用膳,也算是为您接风洗尘了。”
萧大器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好啊。自从侯景之乱后,我已经很少在军营中吃饭了。今天,我们就和将士们一起用餐。”
萧詧立刻高声吩咐:“太好了!来人,快去备饭!”
萧大器与萧詧并肩走进军营,侯安都紧随其后,萧詧身后,王操始终肃立。不多时,
手下的兵士端上了几份饭菜,只是普通的边军餐食,但与往日不同的是,多了几盘烧肉,这些肉食,还是萧大器刚刚派人运抵的犒军之物。
众人望着眼前简单的饭食,一时有些发愣。萧詧见状,连忙开口:“太子殿下恕罪,眼下边军餐食一向简朴,您不会吃不惯吧?”
萧大器拿起筷子,平静地说道:“这已经很好了,还能吃到肉。想当初侯景之乱时,我们每天能有粟米果腹,就已经很满足了,来吧,大家一起吃吧!”
萧詧听到萧大器又提起侯景之乱,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不多时众人吃过饭,士卒尽数撤去餐具、退离营帐后,萧大器与萧詧总算得以屏退旁人,商议正事。
萧詧率先挥退帐中所有护卫,仅留心腹萧大宝侍立身旁;
萧大器亦吩咐侯安都与亲卫暂且退下,仅令蔡景历等四人在营中待命。
帐内氛围骤然沉静,萧大器主动开口,语气沉稳:“我此次前来的目的,想必岳阳王已然知晓?”
萧詧拱手躬身道:“太子殿下代天子西巡,督查吏治、推行新政,如此大事,臣自然知晓。”
萧大器颔首“岳阳王明晓便好,不知襄阳一带,对新政推行可有异议?”
萧詧闻言,忽然苦笑一声,摊手道:
“不瞒太子殿下,臣向来嗜武厌文,于吏治民政之事素来甚少插手,这样吧!明日臣便派人护送殿下前往襄阳城内,与长史详谈此事。臣久居军营、操武惯了,怕是陪不好殿下。”
萧大器听到对方这么说,脸上并未显露半分不满,神色淡然道:“如今犒赏边军之事已了,明日我起身前往襄阳便是。”
萧詧顺势说道:“既如此,今夜殿下便委屈一下,在军营中歇息如何?”
闻言,萧大器只是淡淡颔首,并未多言,萧詧主动将自己的帅帐给了让了出来,让萧大器等人休息。
当日晚间时分营帐内,萧大器,蔡景历,侯安都,三人正在聊天。
侯安都主动开口道:“太子,恕臣直言!岳阳王今日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失礼!”
萧大器并未多言,正看着那封无名的军报,仅抬手示意他继续。
侯安都:“您贵为储君,更是陛下亲封的西巡特使,身份何等尊贵!他竟未亲自出迎也就罢了,
反倒让您屈尊往军营去,还逼您用不擅长的箭术与他一同射箭,这分明是折辱您!
晚间连顿像样的宴席都没有,只以边军粗食招待,这全然不合规制,岳阳王究竟是何用意?”
蔡景历:“岳阳王这般作派,显然是对我们来意不善,并不欢迎啊。”
萧大器:“咱们此番踏入他的地界,本就是为了收回地方权柄,他们瞧着咱们不顺眼,也是意料之中。”
萧大器随手拿起的军报放下,转头看向蔡景历问道:“茂臣,你以为我们接下来当如何?”
蔡景历:“殿下无需多虑,明日我们便离营前往襄阳,专心推进西巡正事便是。”
萧大器颔首,神色淡然:“也罢,既来之则安之。今夜便在此歇息吧。”
在距离在距离主帅营帐很远的另一处营帐内,那是萧詧所处的营帐,
帐内,萧詧的主案上珍馐罗列,佳肴美馔与刚才萧大器他们所吃的边军的粗食判若云泥。
萧詧浅酌杯中酒,看向萧大宝:“智炬啊,今日观咱们这位太子的言行,你觉得此人如何?”
蔡大宝身为幕僚,私议储君本属僭越,却不敢违逆,只得拱手谨慎回道:“观太子此番行事,倒是个敦厚仁善之人。只是个人武艺,确实稍逊一筹。至于领兵打仗,仅仅今日一见,恐怕难以判断啊!”
萧詧唇边勾起一抹轻蔑,冷哼道:“我看此人也无传说中那般厉害,实在孱弱不堪。哼,先前听闻他领兵斩杀逃将庾信,又随羊侃守建康、护台城,还曾亲率部众出城调和各路勤王军,如今看来,多半是以讹传讹罢了!徒有虚名而已!”
蔡大宝上前一步,拱手问道:“太子明日便要启程前往襄阳,不知我们需做些什么准备?”
萧詧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屑:“谅他也查不出什么门道,既然他想折腾,便让他去折腾便是,我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浪花。这段时日,你替我好生‘陪伴’这位太子殿下,毕竟,他也是咱们的嫡亲。”
蔡大宝连忙躬身应道:“臣遵令。”
次日一早,王操、蔡大宝随萧詧立于军营门口送行。
萧詧对着萧大器拱手道:“太子殿下,还请先行前往襄阳。军中尚有要务需臣处理,待诸事妥当,晚几日臣再赴襄阳与殿下相见。”
萧大器神色淡然,不卑不亢地回道:“岳阳王只管忙军中之事,不必挂心于我。”
萧詧抬手一挥,对萧大宝吩咐道:“襄阳诸事,往后便交予你了。”
蔡大宝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臣蔡大宝,见过太子殿下。”
萧大器望着面前的男子只是简单的点点头客气的说道:“这段时日,有劳智举了。”
言罢,一行人辞别军营,动身前往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