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块钱,已经是阎埠贵好几天的工资了。
尤其是对一个精于算计的人来说,从口袋里往外掏钱,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阎埠贵知道不赔钱是不行了,只能无奈地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颓然道:“我…我赔…明天…明天我把钱送过去…”
说完这句,他再也无法在这令他窒息的地方待下去,猛地转身,落荒而逃的冲出了李源的家门。
三大妈和几个孩子从头到尾插不上话,眼见一家之主都认栽了,只能大眼瞪小眼,灰溜溜的跟着去了。
大获全胜的秦淮茹,这才用袖子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对着易中海和刘海中深深鞠了一躬,
“一大爷,二大爷,今天…今天多亏了您二位主持公道…不然…不然我真没法做人了……”
易中海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自己的威望得到了维护,也为秦淮茹争取到了一笔额外的收入:“行了,淮茹,事情过去了就别想了,带着你婆婆回去好好歇着。”
刘海中挺着肚子,也觉得自己办了一件“为民做主”的大事,与有荣焉的点着头。
贾张氏这会儿也不哭了,得到了十块钱的补偿,只剩下洋洋得意。
她正要拉着秦淮茹回家,看到桌子上剩下的肉菜,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上手端了过去,还不忘叮嘱秦淮茹:
“淮茹,还愣着干啥?把这盆鱼端上,油水足着呢,够咱家吃两顿了!”
秦淮茹手里端着沉甸甸的鱼盆,有些犹豫。
李源还没回来呢,这就把人家的饭菜都给端走,那成什么样了?
万一李源回来追究起来,岂不是难堪?
易中海看着眼前这胡闹的一幕,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低下去的目光仿佛在研究地上的砖缝,对贾张氏明目张胆的举动视若无睹。
他心里盘算着,反正李源不在家,这菜也不是他这个一大爷让拿的,是贾张氏伸手拿的,你有什么不满,就去找贾张氏啊。
到时候贾张氏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你李源再有本事,总不能打一个老寡妇、老太婆吧?
刘海中则是背着手,把头微微偏向一边,装作欣赏门框的木质纹理。
他心里正对李源憋着火呢,李源不肯帮自己家做婚宴,结果转头就帮着许大茂做明天的婚宴,这分明是不把他这个二大爷放在眼里。
所以,刘海中乐得见李源吃瘪,贾家把剩菜端走,正好煞煞李源的“威风”,他自然不会阻拦。
贾张氏见两位大爷都没说话,气焰更足了,连连催促秦淮茹快走,免得李源回来了。
李源也是时候回来了。
于莉家总归有些距离,好在他有了自行车,来回省去了很长的时间。
他推着自行车刚拐进前院,就看到自家门口竟然乌泱泱地围了一大群人,议论声、叹息声、嘲笑声混杂在一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当时,他的心头就提起来了,第一个念头就是:家里出事了?失火了?
可定睛一看,屋门敞开着,里面亮着灯,不像是失火的样子。
他刚把自行车推进了院子里,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几个相熟的邻居就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争抢着向他描述刚才发生的“盛况”。
住在过道旁的刘长贵媳妇嘴最快,抢先说道:“源子,你可算回来了!了不得啦!中院的贾张氏,跟咱们院的三大妈在你屋里打起来啦!就为你这点剩菜!”
旁边的赵家老太太连连摇头叹息,跟着补充道:“哎哟,打得那叫一个凶哟!扯头发、扇耳光,满地打滚!老阎上去拉架,眼镜都让贾张氏给打碎啦!”
年轻气盛的六根更是义愤填膺,指着屋里:“源子哥,你是没看见!贾张氏跟三大妈打完,阎家几个小子急了,冲进来把贾张氏按在地上揍!贾张氏嚎得跟杀猪似的!最后还是一大爷二大爷来了才镇住场子!”
另一个邻居王虎抱着儿子,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嘿,最绝的是后来!贾张氏一看占理了,立马让秦淮茹把你那些剩菜全端走!一大爷二大爷就在旁边看着,屁都没放一个!”
“就是!这不跟明抢一样吗?”
“阎老西也是,嘴欠惹事,活该吃亏…”
“你这屋都快成戏台子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像潮水般涌来,李源站在自家门口,听着这匪夷所思却又真实发生的一切,只觉得一股邪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荒谬!
简直是荒谬透顶!
这个四合院的禽兽们真是毫无做人的底线了!
他不过是因为抱着于海棠出门,连门都没顾上锁,就这么一转身的功夫,这群人就能在他家里为了点剩菜打得头破血流,末了还理直气壮地想要把他的东西拿走?
这他妈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儿?!
真是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了!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里的怒火几乎要按不住了,火气很大啊,哪怕秦淮茹这会儿在他面前蹲下身子也不能泄了这股火气!
李源拨开人群,迈步进了自家门坎,平静无波的声音却像是一把重锤敲在了屋里的几个禽兽心上:
“别催你儿媳妇了,我李源回来了。”
这语气很压抑,屋里的几个人都是老段位了,立马听出来这平静底下是随时爆发的汹涌火山。
贾张氏还在催促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
秦淮茹更是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盆都给摔了,慌忙低下头,不敢与李源对视。
易中海干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源子,你回来了…事情是这样的…”
“一大爷,”
李源直接打断他,眉头微蹙,沉着脸,“我在自己家门口,听邻居们说了个大概。我现在只问一句,”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秦淮茹手里那盆油光锃亮的酸菜鱼上,连往“日”的情分都不顾了,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允许你们,动我的东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