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婵大张这嘴巴,方才还想着好好过日子,怎么又要起休书来了?
沈安离咧嘴笑了下:“兴许我主动些,他便会看在祖父的颜面上,放弃休妻的想法。”
小婵抹了把泪:“小姐您也太委屈自己了。”
老爷夫人在时,小姐也是备受宠爱的,不过几年光景,竟这般委曲求全,令人心疼。
沈安离拍了拍她的手吩咐她去办。
祠堂,女子独自拎着食盒走来。
因白日那件衣衫染了血迹,沈安离换了件水蓝上襦,夜晚天凉,又加了件夹棉短袄。
沈安离蹲下身子,将食盒展开,放在男子面前:“下人都支开了,没人告状,放心吃吧。”
本以为夫人会来骂他一顿,却见夫人神态平静温和,东方煊有些意外,他扫了眼面前的牌位,轻笑:“一圈老祖宗看着呢。”
沈安离心说你若是眼里有这群老祖宗,还能做这么多荒唐事?
她温婉道:“老祖宗只是希望你懂事听话,好歹是后代,怎么忍心看着你饿坏身子?”
说着沈安离夹起一块玉米烙,举在他面前:“总不能要我喂你吧?”
夫人这么殷勤?东方煊狐疑道:“下毒了?”
一想起上次盐巴被东方煊贴了老鼠药标签,沈安离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没好气儿道:“要不你等着,我去拿了毒药放进去再吃?”
“......”东方煊安心地张口吃下。
见他不打算自己动手,沈安离狠狠咬了咬后槽牙,行,喂你,反正老娘很快就不伺候了。
沈安离又夹了块桂花糕送入他口中,而后直勾勾地望着东方煊。
觉察到她殷切的目光,东方煊冷冷问道:“何事?”
沈安离嘴角一咧,凑过去低声问:“东方煊,你今天说休了我,真的假的?”
“休书我可以帮你写好,你签个字就行。”
入了口的糕饼一噎,东方煊揉了揉嗓子,沈安离连忙端茶递水:“来,喝口水送送,你噎死了谁给我自由啊!”
“......”
东方煊喝了口茶,阴着脸道:“撤了。”
“啊?”
望着几盘卖相极好的糕点,沈安离偷偷尝过,味道也不错,有些惋惜:“这就不吃了?为什么?”
东方煊:“吃人嘴软。”
“哎呀!”沈安离拍了他一下:“只是嘴软嘛,又不是其他地方软,放心吃。”
“......”东方煊扫了眼祠堂那排牌位,眉心跳了跳。
这可是祠堂,夫人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他试探道:“夫人当真不知夫君今日为何如此?”
?
他当众诬陷她,又推伤了她,反过来质问她?还说她倒打一耙?
离了大谱。
你搁这儿鬼打墙呢?
但此刻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只要东方煊主动休妻,她便不用担心提出和离ooc。
沈安离笑了笑,歪头道:“当然知道啦!”
“哦?”东方煊觑着她,内心到底还是抱了一丝丝希望。
怎料,她说:“自然是给你的心上人腾位置嘛,挺好的,我支持你。”
沈安离拍着他的肩膀郑重道:“千万不要畏惧爹娘的阻碍,爱就勇敢的在一起。
什么伦理道德,只要你没有,就无人能绑架你!我看好你呦!”
一番爱情鸡汤灌下去,沈安离信心十足,这毛头小子定然会被她一腔热血感染,慷慨激昂地写下休书。
二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想想就爽翻了。
哦!不对,还有件事需要拜托他,这么重要的事差点忘了。
沈安离抬手阻止道:“不过......”
东方煊阴沉是神色缓和了些,面上露出一丝兴趣:“不过什么?”
沈安离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东方煊颔首,沈安离讨好一笑,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帮我兑换点银票呗,被休之后成了弃妇,你总得补偿我点什么吧?”
见东方煊胸口起伏,脸色越来越难看,沈安离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不是,你怎么还生气了?”
“不就是要点钱嘛,你这么有钱,不能这么小气吧?”
东方煊脸色更加难看,沈安离奇怪地扫了眼祠堂,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你是怕娘责怪对不对?没关系,我明日便去娘面前帮你说好话,说这不是你的错。”
她拍了拍东方煊的肩膀,重重地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她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手心感觉到那肩膀肌肉嘭起,沈安离疑惑着低下了头,发现东方煊正紧握拳头。
“......”
她忐忑地咽了咽口水,但是机会就在眼前,一定要抓住。
沈安离不管不顾地起身,急吼吼地边跑边说:“你等着!我这就回去写休书!”
...
沈安离一拿到休书便遣退了小婵,她怕自己笑起来的样子太癫狂,吓坏了她。
再次回到祠堂,她整个人兴冲冲地,手里挥舞着一张宣纸:“来了来了。”
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面,仿佛晚一秒钟东方煊就会反悔似的。
桌上糕点没动,但是那壶水喝光了,沈安离内心忍不住嘀咕,喝这么多水,也不怕尿频。
冷眼看着夫人半跪着,将桌面收拾干净,又将休书铺开,眉梢简直要扬到天上去。
东方煊胸口仿佛压了块巨石,喘不上气,恨不得将祠堂掀翻,又怕吓着夫人。
沈安离安置好后,仰头嘴角一咧:“来来来,快按个手印。”
见他面无神色地盯着自己,无动于衷,沈安离不耐烦地啧了下,咬破右手食指便伸了过去。
“喏,用我的血,你就不用咬了。”
殷红的血珠渐渐沁出,似从他心间淌出,连深呼吸都是疼的。
目光轻扫休书,一抹红色血迹,在沈安离的名字上,东方煊眸中怒火渐起。
他一把抓住女子纤弱的手腕,眉峰压得低低的,眼神冷得像刀子,牙缝中挤出:“夫人倒是积极。”
“夫人凭什么觉得夫君会放过你?”
?
这狗东西该不会要软禁她吧?将她困在侯府一辈子,如原着一般折磨她至死?
思及此,沈安离倒吸一口凉气,绝不能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