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缠在沙滩上像解不开的绳结。
柳如烟数着渔网里的贝壳，忽然发现最底下压着片半透明的海玻璃，在暮色里泛着淡淡的蓝光。
“这个好看。”她捏起海玻璃对着夕阳看，光透过玻璃在林雨手背上投下块小小的光斑，“像不像你送我的那块月光石？”
林雨低头看着她指尖的海玻璃，忽然握住她的手往回走：“该回去了，晚上有篝火晚会，阿婆说要教我们跳竹竿舞。”
“啊？我手脚笨，肯定会被夹到！”柳如烟哀嚎着被他拖着走，渔网里的贝壳叮当作响，像串会跑的风铃。
回到民俗街时，各家摊位已经亮起了灯笼。橘红色的光透过竹篾灯罩洒下来，把石板路染成暖融融的色。
有穿花裙的姑娘在敲木鼓，节奏明快得像蹦跳的浪花，引得柳如烟跟着晃脑袋。
“先去洗手，”林雨捏了捏她沾着沙粒的手心，“等下吃海鲜粥，阿婆说给我们留了膏蟹。”
柳如烟眼睛一亮，立刻冲进旁边的水龙头下洗手，水珠甩得满脸都是。
林雨跟在后面帮她拧干毛巾，忽然发现她耳后还沾着点海藻碎，像片小小的绿羽毛。
他刚想伸手擦掉，就被她歪头躲开：“别碰，我自己来！”
她对着摊位的铜盆照了半天，指尖在耳后蹭来蹭去，反倒把碎发弄乱了。
林雨笑着替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像碰了下刚出壳的鸟蛋，软得让人心颤。
“愣着干嘛？粥要凉了！”阿婆端着个粗瓷碗走出来，碗里的蟹粥冒着热气，蟹黄沉在碗底，香得人直咽口水。
柳如烟立刻扑过去捧起碗，吹了半天还是被烫得嘶嘶吸气，却舍不得放下。
林雨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帮她挑出蟹壳，把最肥的蟹膏都拨到她碗里。
“你看那边！”柳如烟忽然指着街口，一群人正围着竹竿跳舞，两根竹竿在地上敲出“嗒嗒”的响，姑娘们踩着节奏跳得轻盈，裙摆飞起来像蝴蝶翅膀。
“想去试试？”林雨挑眉看她。
她使劲点头，又立刻摇头：“还是算了，万一被竹竿夹到脚，要疼哭的。”
嘴上这么说，眼睛却黏在跳舞的人群里挪不开。
林雨放下碗，拉起她的手往人群里走：“我带你跳，夹到我替你挡着。”
竹竿敲得更快了，林雨牵着她的手，脚步轻盈得像踩着浪尖。
柳如烟一开始总踩错节奏，好几次差点被竹竿夹到，都被他稳稳地拉回来。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烤海藻的咸鲜气，让她忽然就不怕了。
“左脚跳！”他在她耳边喊，热气拂过耳廓，像海风轻轻挠。
柳如烟跟着他的节奏跳起来，裙摆扫过竹竿发出簌簌的响，笑声混在鼓点里，甜得像掺了蜜的椰汁。
跳完一曲，两人都喘着气，手心全是汗。柳如烟的头发散了下来，贴在汗湿的额角，眼睛却亮得像落了星星。
“我做到了！”她举着拳头欢呼，小渔网里的贝壳随着动作蹦跳，像是在为她鼓掌。
林雨帮她理了理头发，忽然发现她脖子上的贝壳挂坠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前面，在灯笼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阿婆说这个贝壳叫‘平安贝’，”他指尖碰了碰贝壳，“戴着它不会被海浪冲走。”
柳如烟下意识地把贝壳往衣领里塞了塞，脸颊又开始发烫。
远处的篝火越烧越旺，把天空映成暖暖的橘色，有人在火堆旁弹起了吉他，调子温柔得像涨潮的海水。
“我们去那边坐会儿吧。”她拉着林雨往火堆旁的草垛走，晚风带着篝火的暖意吹来，把头发吹得乱糟糟的。
林雨替她拢了拢头发，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样东西——是用藤条编的小戒指，上面还串着颗小小的白贝壳。
“白天编渔网剩下的藤条，”他有点不自然地挠了挠头，“不太好看，你……”
话没说完，就被柳如烟抢了过去。她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贝壳贴着指腹凉凉的。
“好看！”她举着手指在篝火前晃，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比珠宝店的钻戒还好看！”
林雨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这岛上的时光就算走得再慢也没关系。
只要能看着她笑，听着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连海风都变得甜丝丝的。
篝火旁的吉他声还在继续，海浪拍岸的声音像温柔的和声。
柳如烟靠在林雨肩上，手指转着藤条戒指，忽然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不过是有人陪你烤鱼，陪你编网，陪你在沙滩上浪费一整个黄昏，还把最笨拙的心意，都藏进了小小的贝壳里。
吉他声渐渐歇了，篝火旁有人跳起了当地的草裙舞，彩色的裙摆在火光里翻飞，像流动的晚霞。
柳如烟看得入了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藤条戒指，贝壳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却抵不过心里的暖。
“困了吗？”林雨低头看她，她的睫毛在火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停着两只小蝴蝶。
柳如烟摇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不想回去，这里的星星比城里多好多。”
她抬手数着天上的星子，指尖划过他的胳膊，留下一串痒意，“你看那三颗连在一起的，像不像我们今天烤的鱼？”
林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像，不过没你烤的焦。”
“哼，就知道笑我！”她捏了捏他的胳膊，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
他的掌心很暖，把她的手整个裹住，连带着那颗贝壳戒指都染上了温度。
远处传来收摊的动静，阿婆背着竹筐走过，看见他们依偎在一起，笑着挥了挥手：“后生仔，带姑娘早点休息哦，明天涨潮早，能赶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