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看着碗里那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愣了一下。
刚才明明还说要吃清淡，这姑娘倒是把自己碗里最大的一块肉给了他。
“你不是说要清淡吗？”他挑眉看她，筷子却没闲着，夹起来就往嘴里送。
肉香混着酱汁的甜，在舌尖化开时，连带着后背的隐痛都好像轻了些。
李诗曼手一顿，才想起这茬，脸微微发烫：“就……就一块，没事的。医生说也得补充点营养，总不能光吃素。”
她低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假装没看见林雨眼里的笑意，耳根却又悄悄红了。
林雨没再逗她，安安静静地把那块肉吃完，又喝了大半碗汤。打包盒里的饭菜见了底，他放下筷子，摸了摸肚子：“吃饱了，谢了。”
“谢什么，”李诗曼收拾着空盒子，叠在一起塞进塑料袋，“我就是怕你真赖上我。”
她说着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眼外面：“下午还有两节课，我得先走了。”
林雨点点头：“嗯，路上小心。”
李诗曼拎着袋子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又停住，回头看他：“对了，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下课路过食堂再给你带点。”
“都行，清淡点就好。”
“知道了。”她应了一声，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林雨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同学的聊天界面，傅雨被带走的事像根小刺，扎在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但刚才那顿饭的暖意还没散去，李诗曼红着脸嘴硬的样子在脑子里晃来晃去，倒让那点不舒服淡了不少。
他随手点开番茄免费小说，却没什么心思看，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最终还是锁了屏。
窗外的鸟又开始叫了，叽叽喳喳的，像是在说什么热闹事。
窗外的鸟鸣还没歇，手机突然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李若雪”三个字。
林雨挑了挑眉，划开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听筒里就炸出一连串带着火气的抱怨：“林雨你行啊，这才几天就把人抛到脑后了？”
“前两天晚上是谁抱着我不肯撒手，转脸就玩失踪？”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你当我这儿是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尖锐又带着委屈的声音透过听筒砸过来，林雨把手机拿远了些，等她气呼呼地喘了口气，才慢悠悠地开口：“大小姐，先消消气。我这刚缓过劲，还没来得及看手机呢。”
“缓过劲？你干什么去了需要缓这么久？”李若雪的声音更尖了，带着点咬牙切齿，“说，是不是又在哪里勾三搭四，把我给忘了？”
林雨靠在床头，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有点疼，语气沉了沉：“别瞎猜，我在医院。”
“医院？”李若雪的声音顿了顿，火气瞬间消了大半，带着点急切和不确定，“你怎么回事？受伤了？严不严重？”
“不算太严重，后背有点伤，住院观察几天。”林雨没细说，“昨天晚上进来的，刚醒没多久。”
听筒那头安静了几秒，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在穿外套，李若雪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手头这点工作我先扔给同事，半小时就到！”
“不用，”林雨拒绝，“就是点皮肉伤，养几天就好，你上班呢，别瞎跑。”
“上班哪有你重要？”李若雪显然不信他的轻描淡写，“皮肉伤能让你住院？少跟我打马虎眼，赶紧说地址！不然我现在就去查你手机定位，查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雨无奈，只好报了医院的名字和病房号。
“等着，马上到。”李若雪说完就挂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林雨捏着手机，揉了揉眉心，心里犯嘀咕：这李若雪，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看着挺文静的啊，说话都细声细气的，怎么现在性子变得这么风风火火，一点就炸？
病房里的阳光又挪了挪位置，落在被子上，暖融融的。
林雨闭上眼，刚想歇会儿，手机又震了一下，是李若雪发来的消息：“刚叫了车，二十分钟后到，给我老实躺着，不准乱动。”
他看着那行字，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二十分钟后，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李若雪风风火火闯进来，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脸颊泛着薄红。她一眼看到靠在床头的林雨，脚步顿了顿，上下打量他：“伤哪了？严不严重？医生怎么说的？”
“后背，皮肉伤，不碍事。”林雨指了指塑料袋，“你这买的什么？”
“医院楼下便利店随便买的苹果和牛奶，”李若雪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开始解风衣扣子，“听说吃水果对伤口好。”
林雨挑眉：“怎么突然这么体贴？”
这话一出，李若雪的脸“腾”地红了，握着水果刀的手顿了顿，削到一半的苹果皮悬在半空。
她张了张嘴，想说“谁体贴你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刚在一起没多久，被戳中心事的慌乱压过了嘴硬的底气。
“我……我就是……”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出个像样的解释，眼看着林雨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那点害羞忽然就变成了恼羞成怒。
“吃你的！”她把削了一半的苹果猛地往林雨嘴里一塞，力道不算重，却带着点泄愤的意味，“哪来那么多废话！”
苹果的甜脆混着果皮的微涩在舌尖散开，林雨被塞得愣了一下，看着李若雪红着脸别过头去，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忍不住低笑出声。
“笑什么笑！”李若雪没回头，声音却带着点气鼓鼓的味道，“再笑我就把苹果核塞你嘴里！”
林雨咬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不笑了，你继续削。”
他看着她重新拿起水果刀，只是这次握刀的手更抖了，苹果皮削得歪歪扭扭，时不时还会削下一大块果肉。
阳光落在她紧绷的侧脸上，连带着那点恼羞成怒，都显得有点可爱。
“手腕怎么回事？”林雨瞥见她手腕内侧的擦伤，刚才被苹果堵住嘴没来得及问。
李若雪手一抖，刀尖差点戳到手指：“没、没事，路上不小心蹭到了。”
她语速飞快，像是怕被追问，低头专注地跟苹果较劲，只是那越来越乱的果皮，暴露了她的不自在。
林雨没再逗她，安安静静地啃着苹果，看着她在阳光里忙乱的样子，心里忽然软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