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养老院的草坪上,像撒了一地碎金。马嘉祺推着轮椅慢慢走,轮椅上的张爷爷头发全白了,却依旧精神矍铄,手里捏着个掉漆的口琴,时不时吹两句不成调的旋律。
“小马啊,你们那首《再不疯狂》,我孙子天天在家放,听得我都会哼了。”张爷爷拍了拍马嘉祺的手背,笑声里带着点漏风的沙哑,“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疯狂过呢——瞒着家里人去学戏,在戏台后面偷穿旦角的戏服,被师父追着打,现在想想,疼得都快活!”
马嘉祺笑了,从背包里拿出把旧吉他,琴身有几道浅浅的划痕,是当年在山区小学被孩子们抢着摸留下的。“爷爷,我弹首歌给您听吧,不是《再不疯狂》,是首新的。”
琴弦拨动,旋律轻柔得像羽毛,张爷爷的口琴声渐渐合了进来,虽然断断续续,却别有一番味道。草坪另一头,几个老奶奶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听到琴声都转过头来,有个戴花镜的奶奶跟着哼起来,声音颤巍巍的,却很认真。
“这旋律好听,”张爷爷闭着眼睛,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打着拍子,“像极了我第一次见我老伴的时候,她站在巷口,穿件蓝布衫,辫子上系着红绳,我看呆了,一头撞在电线杆上,现在这儿还有个包呢。”他指着自己的额头,笑得像个孩子。
琴声渐歇时,一个穿碎花裙的奶奶走过来,手里捧着本相册:“小马老师,你看这张,是我年轻时跳芭蕾舞的照片,当时为了练足尖旋转,脚趾头磨得全是泡,可上台的时候,觉得自己像只天鹅,美极了!”
相册里的黑白照片上,年轻的奶奶身姿挺拔,踮着脚尖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像镀了层银。旁边还有张合影,一群穿着舞裙的姑娘挤在一起,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后来呀,结婚生子,就再也没跳过了,”奶奶摩挲着照片,眼里闪着光,“但每次听到音乐,脚底板还是会发痒,想跟着节奏动一动呢。”
马嘉祺突然站起来,对着草坪上的老人们鞠了一躬:“爷爷奶奶们,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每人说一件年轻时想做却没做的疯狂小事,我们一起把它编成一首歌,好不好?”
“好!”回应声此起彼伏,像一串清脆的风铃。
戴花镜的奶奶先说:“我想当众唱首歌,当年在合唱团总当替补,从没单独唱过。”
张爷爷接着说:“我想再穿次旦角戏服,哪怕就站在镜子前看看。”
有个一直沉默的爷爷举手:“我想骑一次摩托车,年轻时看着别人骑,觉得帅极了,可我这辈子都是骑自行车的命。”
马嘉祺的吉他声再次响起,这次的旋律欢快得像溪流,老人们的声音混在一起,有的跑调,有的含混,却充满了力量。穿碎花裙的奶奶真的站起来跳了段芭蕾,虽然动作迟缓,足尖也站不稳,却笑得满脸通红;张爷爷被大家簇拥着换上了戏服,虽然尺寸不合身,却得意地摆了个姿势,引来满堂喝彩;那个想骑摩托的爷爷,坐在工作人员找来的电动车上,握着车把绕着草坪转了一圈,嘴里还“呜呜”地模仿摩托车声。
夕阳西下时,马嘉祺把录下的声音整理好,对着手机轻声唱:“白发藏着当年的风,皱纹里裹着未凉的梦,别等夕阳落尽才想起,心跳过的频率,都该响成钟……”
轮椅上的张爷爷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手里的口琴滑落在膝头,琴身上的划痕在余晖里闪着光,像串被岁月珍藏的省略号。马嘉祺把毯子盖在老人身上,心里突然明白,疯狂从来不是年轻人的专利,它是种藏在心底的火苗,不管多大年纪,只要被轻轻一吹,就能燃成温暖的光,照亮那些被时光磨旧的日子。
就像此刻,养老院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混着隐约的歌声和笑声,在秋夜里酿成了杯甜甜的酒,敬那些没被辜负的岁月,敬那些到老都不肯冷下去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