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后不久,姜云舒便收到了仿生人茂倩传来的密报……
时机已到。
魏嬿婉自告奋勇,主动请缨要带茂倩去御前告发皇后与凌云彻的私情。姜云舒点头应允,自己也随后前往养心殿,名为协理宫务,实则为掌控局面。
养心殿内,皇帝刚听完魏嬿婉声泪俱下的控诉,脸色已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茂倩跪在地上,哭诉凌云彻夜半梦呓,声声呼唤“如懿”,又言其有一带锁木箱,视若珍宝,内藏皇后所赠的手帕与男式靴子,靴筒上绣有如意云纹。
恰在此时,闻讯赶来的如懿匆匆步入殿内,面对指控,她强自镇定,辩解道:
“皇上明鉴!凌云彻忠心耿耿,梦中所唤定是‘如意’,乃是祈祷皇上万事如意,国泰民安!至于箱中之物……”
她看向茂倩,眼神冰冷:
“手帕不过是寻常赏赐。那双靴子,乃是昔日臣妾身边宫女惢心所绣,因凌云彻对臣妾与惢心曾有救命之恩,故以此物答谢,聊表心意,绝无他意!”
皇帝目光锐利,并未尽信,他看向一旁静立的姜云舒:
“昭懿尚宫,你去核对针脚,看那靴子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臣领旨。”姜云舒躬身应下。她取来那双作为证物的靴子,又命人去取了昔日惢心留下的绣样以及如懿往年的绣品进行比对。
片刻后,她回禀道:
“皇上,经臣仔细核对,这靴子上的如意云纹针脚,与已出宫嫁人的惢心姑娘所用针法确有不同,与皇后娘娘的绣品风格……亦不相符。”
此言一出,如懿脸色有些奇怪。
姜云舒话锋一转,继续道:
“然而,臣在查验宫中旧档与绣品时发现,海答应,她曾自创一种绣法,工序繁复,且不甚实用,宫中鲜有人学。
据记录,当年唯有皇后娘娘,因与海答应交好,曾悉心学过此技法。”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如懿:
“而这靴子上的云纹,所用的正是这种针法。且针法娴熟,非短期可成。据臣所知,如今宫中,精通此技者,除海答应外,便只有皇后娘娘您了。”
鞋子不是惢心绣的,针法是如懿和海兰独有的…那这鞋子是谁绣的,不言而喻。
皇帝的目光如同冰锥,狠狠刺向如懿。
如懿噗通一声跪下,急声道:
“皇上!臣妾与凌云彻之间,清清白白,只有兄弟之情,绝无苟且!赠鞋不过是念其恩情,臣妾……”
“兄弟之情?!”
皇帝猛地打断她,积压的怒火与旧日被背叛的阴影瞬间爆发,他抓起桌上一本奏折狠狠摔在如懿面前,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带着刻骨的讥讽:
“乌拉那拉·如懿!你当初也对朕说,与朕是兄弟之情!可如今呢?!你告诉朕,如今你我之间,又算什么?!”
这一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养心殿上空,也彻底击碎了如懿所有的辩解。
她怔怔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面目有些狰狞的帝王,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厌弃,想起多年前那个墙头马上的少年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万念俱灰。
他竟拿他们最初那份纯粹的情感,来类比她与凌云彻……在他心里,她早已如此不堪。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所有的解释,在皇帝这诛心的对比之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养心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如懿跪在地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不再辩解。
皇上厌烦地挥挥手,如同驱赶什么脏东西:
“把皇后送回去!禁足翊坤宫,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容佩连忙上前,几乎是半搀半抱地将失魂落魄的如懿扶了起来,踉跄着离开了养心殿。
皇帝的目光又落到一旁面如死灰的凌云彻身上,那眼神冰冷残忍,如同在看一只待宰的牲畜。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声音平静却带着令人胆寒的意味:
“至于凌云彻……身为御前侍卫,觊觎中宫,行为不检,其罪当诛!朕念在你曾有功,留你一条狗命。”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最恶毒的惩罚:
“进忠,带他下去,净身。然后,送去翊坤宫,就当是朕……赏给皇后的一个贴心的奴才。”
净身二字如同惊雷,炸得凌云彻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这对于一个男子,尤其是曾心怀傲骨的侍卫而言,是比死亡更残忍的羞辱!
“皇上!”
他嘶吼出声,还想求饶,却被进忠带来的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死死按住,堵住了嘴。
进忠躬身领旨,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掠过一丝快意与讥诮。他本就厌恶凌云彻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更何况也间接因为他,害得他的姜姜受伤了。如今皇上这命令,正合他意。
“凌侍卫,哦不,很快就不是侍卫了……走吧?”
进忠阴阳怪气地转身,示意手下将挣扎不休的凌云彻拖了下去。
净身的过程,自然是极其痛苦与屈辱的。进忠甚至好心地没有让凌云彻完全昏死过去,让他清晰地感受着那份身体被强行剥夺的剧痛与绝望。
待一切结束,凌云彻如同一个破败的玩偶,被草草包扎后,扔在担架上。进忠亲自带着人,将他抬往翊坤宫。
翊坤宫宫门紧闭,却挡不住里面的凄风苦雨。进忠让人通传,自己则站在宫门外,提高了音量,清晰地传入了宫内:
“皇后娘娘,皇上体恤您宫中伺候的人手不足,特意赏赐您一个得力的太监!原御前侍卫凌云彻,如今已然净身,特送来给您使唤!往后啊,这凌公公就在您宫里当差了,也好全了您二位往日那份……深厚的兄弟之情!您可要……好好待他啊!”
宫内,正伏在榻上痛哭的如懿,听到进忠这番话,尤其是“净身”、“凌公公”、“兄弟之情”这几个字眼,如同被万箭穿心,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哀鸣!她死死攥着胸口衣襟,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他竟如此折辱他,竟如此折辱他们!将凌云彻变成了太监送到她眼前,这比杀了他们还要残忍千百倍!
进忠站在宫门外,听着里面传来那绝望的痛哭声,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这才示意手下将半昏迷的凌云彻扔在翊坤宫门口,扬长而去。
帝王的报复,从来都是这般,杀人诛心。而进忠,很乐意成为这把最锋利的刀,尤其是在对付他厌恶的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