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过后,如今这紫禁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御前突然崛起的那位进忠公公。
这日,进忠终于换上了那身蓝色蟒袍,更添了几分贵气,气势已然不同往日。
他昂首挺胸,牛气哄哄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所到之处皆是敬畏的目光,就连昔日需要仰视的内务府大总管秦立,如今见了他,也得努力挤出几分讨好的笑意。
进忠面上维持着威严,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恨不得仰天长啸:
事业在手,爱情在怀。
还有谁?我就问还有谁!!
然而,进忠的迅速崛起,深深刺痛了王钦的心。
眼看着这个昔日里不起眼的小太监,如今穿着与自己品级相近的蟒袍,在御前风头无两,甚至连皇上都对他多有纵容,王钦那口大黄牙都快咬碎了。
他思前想后,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得私下里敲打敲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让他明白谁才是这宫里太监真正的话事人!
这日,王钦瞅准了个机会,在一条相对僻静的宫道上拦住了正要去办差的进忠。
王钦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端着架子,阴阳怪气地开口:
“进忠公公,如今可是风光得很呐。”
进忠停下脚步,脸上挂着那副惯有的浅笑,微微躬身:
“王总管说笑了,奴才不过是尽本分,替皇上办差罢了。”
“本分?”王钦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带着威胁,
“小子,别以为得了皇上几分青睐,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这养心殿的水深着呢,有些人,不是你该招惹的!做事……得懂得分寸!”
他本以为这番敲打能让进忠收敛些,至少露出点惧意。
谁知,进忠非但不怕,反而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从蟒袍袖袋中掏出一块沉甸甸的金牌……
赫然是皇帝随身的腰牌。
进忠将腰牌在王钦眼前晃了晃,语气依旧温和:
“王总管,您这是在……教导奴才该如何为皇上办差吗?还是说……您要来教奴才把握分寸?”
王钦看到那腰牌,脸色一下就白了。
这腰牌见牌如见君!
他双腿一软,直接就跪了下去,冷汗涔涔而下:
“奴才……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
进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笑容不变:
“不敢?小爷看王总管胆子大得很嘛。”
“既然王总管喜欢在这宫道上教导人,那就在这儿好好清醒清醒。”
“跪在铁链上两个时辰。没跪满,不准起来。”
王钦眼前一黑,跪铁链……还是两个时辰?这膝盖还要不要了?!
可他敢反抗吗?他不敢。
那天子的腰牌就悬在他头顶呢!
他只能咬着牙,忍着屈辱,哆哆嗦嗦地挪到铁链前,屈膝跪了下去,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进忠也没时间再跟他瞎扯,笑着转身离开。
王钦度秒如年,在心里把进忠骂了千百遍,一道让他更加心梗的身影出现了……
本该在延禧宫学规矩的那拉贵人,不知怎么逛到了这里。
她看到跪在铁链上,脸色惨白的王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撅起了她那标志性的小嘴,脸上露出了同情。
她缓缓地走到了王钦面前,用一种关切的语气说道:
“王公公,你怎么跪在这里呀?这铁链多硬啊,瞧这膝盖……定然伤着了。”
王钦心里咆哮:你能不能别添乱了?!
青樱完全没接收到王钦内心的崩溃,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跪完了,记得来本宫的延禧宫,本宫那里有上好的伤药,亲自给你上药。”
王钦:“!!!”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青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从养心殿跪完铁链,拖着可能已经废掉的膝盖,穿越半个皇宫走到您那偏僻的延禧宫?
还让您一个贵人小主,亲自给我一个太监上药?
娘娘,贵人主子!
您是我的亲祖宗行了吧?!
您这到底是关心我,还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啊?
这要是传出去,皇上会怎么想?
我还能有活路吗?!
王钦内心疯狂呐喊,脸上却还得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颤抖:
“不……不敢劳烦那拉贵人!奴才……奴才皮糙肉厚,不敢污了贵人的手!奴才……奴才自己回去抹点药就行了!”
青樱却蹙起眉毛:
“那怎么行,伤得这么重,怎么能随便处理呢?一定要来哦!本宫在延禧宫等你!”
说完,她还对着王钦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温柔善良的笑容,实则让王钦毛骨悚然。
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王钦跪在冰冷的铁链上,看着青樱远去的背影,只觉得膝盖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绝望。
我王钦是造了什么孽啊……
前有进忠活阎王索命,后有那拉贵人补刀。
谁派她来的?
为什么要害本公公!!
—— ——
夜里,养心殿后殿。
姜云舒对进忠身上那身蓝色蟒袍格外偏爱,手指在那蟒纹刺绣上摸了又摸,眼神里满是欣赏。
进忠侧躺在榻上,用手肘支着脑袋,看着她这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声音压低:
“皇上……就这么喜欢奴才穿这身?”
姜云舒头也没抬,手依旧轻轻抚摸着衣料,诚恳的点评:
“嗯,你穿着好看。”
进忠闻言,低低地轻笑一声,眼底笑意更深,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
他缓缓抬起手,不紧不慢地开始解那蟒袍领口处的盘扣。
一颗,两颗……
动作刻意放得极慢,眼神也如同带了钩子,缠绕在姜云舒身上。
“既然喜欢,那不如……”
姜云舒正欣赏着,忽然觉得这动作,嘶……
进忠的举动还没完成,一个软枕就迎面飞来,精准地盖在了他脸上,打断了他所有的旖旎心思。
姜云舒收回手,眯着眼睛看他,缓缓凑近:
“……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又偷偷拿手机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进忠被她戳穿,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眼神也开始飘忽,嘴上却还强装镇定:
“奴才……奴才没有……”
“没有?”姜云舒挑眉,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那你这副样子,跟谁学的?无师自通?”
进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