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手中的骨铃刚晃出第二声，林青就动了。
他抬手一挥，金光从掌心射出，直奔铃身。那声音像是被刀切断，戛然而止。黑衣人猛地咳出一口血，骨铃裂开一道缝，歪斜地垂在指间。
陈玄立刻扑到林青身边，罗盘指针急速旋转，最后停在三个方向。地面开始发热，三处暗红色的符纹缓缓浮现，像是从土里长出来的伤疤。
“要炸。”陈玄说。
林青没回话，脚下一踏，身形连闪。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三道弧线，每一剑都精准刺进符纹中心。剑尖入地的瞬间，血光爆开，像有东西在地下挣扎了一下，然后彻底熄灭。
远处，那群黑袍人已经开始后退。有人架着重伤的头目，脚步踉跄。剩下几人回头看了眼，转身就跑。
“想走？”林青盯着他们背影，眼神冷了下来。
火墙已经弱了很多，边缘只剩下零星跳跃的火焰。林青快步冲过去，一脚踩进余烬里。热气顺着靴底往上窜，他没停，直接穿了过去。
陈玄紧跟其后，袖子里滑出两张符纸，捏在手里随时准备出手。林间的风带着烧焦的味道，吹得残旗哗啦作响。
突然，前方火堆重新腾起一股烈焰，一根黑色幡旗从灰中立起，火舌顺着旗杆往上爬。紧接着，左右两侧也亮起同样的火光，三面焚形幡围成三角，挡住去路。
“烧不死还敢点火？”林青冷笑。
他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个符。血迹刚落，他低喝一声：“疾！”
整个人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桃木剑横扫，剑锋掠过中间那根幡旗。旗杆应声断裂，火焰立刻矮了一截。他顺势跃起，一脚踢飞另一面幡旗，落地时一个翻滚，避开了最后一道火浪。
陈玄趁机甩出三枚镇魂钉，钉子穿过烟尘，全部扎进从灰堆里爬起来的傀儡后颈。那些东西动作一顿，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不动了。
两人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追。
敌人的脚印一路往山林深处延伸。林青走在前面，脚步很稳。他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散掉，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想办法重组阵型。
进了林子，光线暗了下来。藤蔓垂下来，缠在树干之间，像是被人故意布置过的网。空气中飘着一层淡灰色的雾，闻着有点发苦。
“迷魂烟。”陈玄低声说，“他们想拖住我们。”
林青闭上眼，静了几秒。再睁眼时，他拉住陈玄手腕：“别走中间，左边坡陡，他们以为没人敢走，反而会漏防。”
两人贴着崖壁绕行。石头湿滑，脚下碎石不断滚落。林青一只手扶着岩壁，另一只手握紧桃木剑，每一步都踩得扎实。
爬到高处，林青蹲下身，朝下方看去。
果然，那群人正聚在一处空地上，围着一个铜盆。盆里烧着黑色粉末，烟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几个人正在摆阵，把剩下的符纸贴在尸体周围，明显是想再造一批傀儡。
“等我们走进陷阱。”林青冷笑。
他从怀里摸出三张雷符，递给陈玄一张，自己留下两张。两人同时掐诀，口中念咒。
符纸无火自燃。
林青抬手一扬，两张雷符飞出，在空中划出弧线，准确落在人群中央和铜盆边上。陈玄的那一张则钉在了阵法最后一个缺口上。
轰——！
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光冲天。铜盆炸成碎片，热浪掀翻了最近的两个黑袍人。剩下的人抱头四散，阵型彻底乱了。
有人想扶起同伴，有人转身就跑，还有个家伙直接扑向林子更深的地方，连同伴都不管了。
“现在不能停。”林青站起身，盯着那个逃跑的身影。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只要让他们逃进密林深处，再想找就难了。
两人迅速下坡，脚程比刚才更快。林青耳朵竖着，听着前方的脚步声、折断的树枝声、喘息声。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他敌人在哪。
追出不到百步，前方传来一声闷响。
一团黑雾炸开，接着是惨叫。一个黑袍人倒在地上，胸口插着半截断骨，眼睛瞪得老大。他旁边站着另一个同伙，手里拿着一把沾血的小刀。
“自爆蛊？”陈玄皱眉。
林青点头：“有人不想活了，也要拖住我们。”
那人临死前引爆了体内的蛊虫，毒气扩散，周围的树叶子瞬间发黑卷曲。空气变得刺鼻，靠近的人都会被熏倒。
但林青没减速。
他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包，撕开一角，倒出些白色粉末抹在鼻下。陈玄也照做。两人屏住呼吸，弯腰冲过毒区。
刚出来，就看见前面五个黑影挤在一起，正忙着点燃一面新幡旗。幡布上画满了扭曲的符号，旗杆顶端挂着一颗干枯的眼球。
“阴引幡。”陈玄认了出来，“他们想开临时通道，逃进山腹。”
林青眼神一沉：“不让走。”
他抽出桃木剑，体内真气运转。这些年他每天练功，招式早就熟得不能再熟。现在出剑不需要想，身体自己就知道怎么动。
他冲上去，剑锋一挑，直接削断幡旗底座。那颗眼球“啪”地炸开，黏液溅了一地。五个人惊得往后跳，其中一人怒吼一声，扑了过来。
林青侧身避开，反手一剑拍在他背上。那人当场趴下，抽搐两下就不动了。
剩下四个慌了神，转身就跑。有两个往左，两个往右，显然是想分散逃跑。
“分头追？”陈玄问。
“不用。”林青盯着他们背影，“他们撑不了多久。”
话音刚落，左侧那两人突然停下。其中一个抱住头，跪在地上。另一个想拉他，结果自己也跟着倒下，嘴里吐出黑色泡沫。
右边两个跑了十几步，忽然撞在一起。一人拔刀砍向同伴，另一人抬腿踹他胸口。两人扭打起来，完全忘了身后有人追。
“内蛊反噬。”陈玄明白了，“他们体内种的蛊开始互相冲突。”
林青一步步往前走。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手臂也有几处擦伤，但他没感觉累。
他知道这些人的极限到了。
邪术靠的是控制，一旦控制失效，反噬的就是自己。这些人强行催动残阵，又急于逃跑，体内蛊毒早就失衡。
前面最后一个还能跑的黑袍人突然摔倒。他挣扎着想爬，手刚撑地，整条胳膊的皮肤开始龟裂，黑色液体从裂缝里渗出来。
他回头看了眼林青，眼里全是恐惧。
林青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
那人张嘴想说什么，喉咙里只发出咯咯的声音。他的脸开始塌陷，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啃食。
“你们……不该……碰瓶山的东西……”他终于挤出一句话。
林青蹲下身：“谁让你们来的？”
那人嘴角扯动，像是笑了一下。
然后他的头猛地炸开，红白混在一起溅到林青脸上。
林青没动，任由那团温热的东西顺着脸颊滑下。
陈玄走过来，递上一块布。
林青接过，擦了把脸。他抬头看向林子深处，那边还有动静，微弱但确实存在。
“还有一个。”他说。
陈玄点头：“气息很弱，但没断。”
林青把布扔在地上，握紧桃木剑。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