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赵守忠早就准备好了桐油，只等毛承克给他信号，便全数泼到了垒得整整齐齐的几堆鞑子首级上。
“你要干什么？”祖大寿突见如此变故吓得脸色大变。
“既然谈不拢，那就不要谈了咯！”毛承克平静的说道，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波动。
“你敢！”祖大寿急了，这可是三百多颗后金真奴的首级啊！
如果被一把火烧了，袁崇焕怕是一气之下会把自己给砍了也说不定。
辽东打了这么多年仗，都很难有一次斩获三百多级的大胜，万万不能出一点差错的。
在辽东倒不是说明军没有能力一仗斩杀三百名以上的后金军。
主要因为后金军以骑兵为主，多数时候是掌握战场主动权的一方，就算有伤亡也能够抢回大部分已方尸体。
即便两次宁远大战时，鞑子每次、伤亡都是大几千。
但是他们是攻城战，即使战败也有足够的时间收敛尸体。
明军战后所获其实很有限。
因此不管怎么说，三百颗鞑子首级的功劳是谁都无法忽视的一件大功。
袁崇焕要对付毛文龙，处处针对东江镇不假，但是并不代表他不在乎这泼天的功劳。
特别在他夸下五年平辽的口号后已过去一年多，自今还没有多大建树。
他此时急需要一个大功来安崇祯的心，以及堵朝堂悠悠众口。
毛承克熟知明末这段历史，更知道袁崇焕此时处境坚难，这便是他敢鱼死网破的决心。
“既然功劳落不到东江镇手上，那这些首级要之何用？便宜你们这些手无寸功却还想要占大头的无耻之徒吗？”他骂得很难听。
祖大寿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哈哈哈！”毛承克大笑一声，从赵守忠手上接过一支火把，“知道又如何？有本事你来抢啊！”
祖大寿紧握住腰间钢刀刀柄，“你在逼我？”
毛承克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只是将火把向人头移得更近了一些。
火苗被海风一吹都快要舔到鞑子首级的脸上。
“等等！你们想如何？”祖大寿急得忙伸手阻止。
“叫袁督师来吧！你做不了这个主！”毛承克仍保持着时刻要点火的姿势。
“行！”祖大寿重重的跺了下了脚，“你先把火熄了，有话好说。”
“少废话，我只给你一炷香时间，见不到袁督师，这些人头就要变成一堆灰烬了。”
祖大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立即上马向宁远城中赶去。
不到一炷香时间，袁崇焕果然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赶到了码头。
毛承克猜测的没错，袁崇焕确实急需要这三百多颗头颅向皇帝报功。
所以他火急火撩的跑来和自己谈判了。
和刚才在衙门里气定神闲不同，这时的他显得一丝气急败坏。
“本督记得你，毛文龙倒是有一个好儿子。”袁崇焕目光里充满怨毒。
身为堂堂蓟辽总督，居然被一个黄毛小子威胁，传出去还要脸不要？
如果不是看在这些首级份上，他必然早就要将这个狂妄之徒拿下治罪了。
“你说，想怎么谈？”袁崇焕恨恨道。
“我只要东江镇应得的，三百多颗真奴首级的含金量，督师大人想必心中是有数的，对吧？”毛承克轻笑道。
袁崇焕虽已气极，但作为一名文官，这时他的城府显现了出来。
不就是要战功吗？给你就是，你怕不闹得欢将来有的是机会拉账单！
“怎么赏赐那是朝廷和陛下决定的，不过本督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亏待你们。”
“不要画这种大饼，来点实际的。”毛承克根本就不上当。
袁崇焕从来到码头就一直注意着他拿火把的手，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首级三寸远。
见他如此警觉，心中暗忖如果不出点血怕是今天没完，于是眯着眼睛道：
“朝廷赏银一分不少，可好？”他这里的一分不少指的是没有克扣，完全如数下发。
他作为蓟辽总督能做这个主，朝中也没人敢为难他。
毛承克摇头。
“所有有功将士实升一级？”袁崇焕继续加码。
低级将士升迁，他本就能作主根本不用报到朝中，这个赏赐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毛承克还是摇头。
“还不满意？”袁崇焕有点恼了，“年轻人要知足。”
“三百颗首级不止这个价。”毛承克毫不退让。
“你还想要什么？”
“如此功劳，给我父帅封个爵不过份吧？”
“不要得寸进尺！”袁崇焕大喝一声。
现在大明朝还没玩完，不是几十年后南明公候满地走不值钱的时候，封爵可不是随便就能封的。
最重要的是，一旦封了爵他以后可不好再对付他们父子俩了。
这也是他无法接受的。
“督师，不要说没有提醒您，我的手受过伤，有时候会不受控制的抽筋。”毛承克说完，拿火把的手又向首级靠近了一点。
“等等！”袁崇焕嘴角一抽，“我会向陛下请封你父亲为伯爵，这下总行了吧？”袁崇焕最终还是妥协了。
“不瞒督师，东江军未来还有很多对鞑子的作战计划，这三百多首级只是个开始，孰轻孰重相信袁大人自会懂得取舍。”
毛承克这番话其实是在提醒袁崇焕不要食言，东江军以后还会有战功送来，不要做杀鸡取卵之事。
袁崇焕怎么会听不懂这里面的意思，脸色微愠，“本督师说过的话自然一言九鼎！”
“那就好！”毛承克终于移开了火把，不过并没有急着把火熄灭。
“麻烦督师命令手下退出一百步外。”
“你！”袁崇焕知道他这是怕自己翻脸不认人，冷笑一声，“本督师没你想的这般下作。”
说罢挥了挥手，他带着亲兵以及祖大寿的宁远兵都退的老远。
“快上船！”毛承克向赵守忠他们叫道。
东江军众人很快撤得一个人不剩，只留下了满地的鞑子首级。
当他们的船驶离码头后，便见祖大寿带人去收拾首级。
而袁崇焕早就回到城中。
“父亲，孩儿向袁蛮子要了个伯爵。”毛承克一副轻描淡写道。
毛文龙其实一直都在关注岸上的情况，就算听不到他们说话内容，但是也大致猜到了十之七八。
“为父岂会稀罕一个伯爵？倒是你这次让袁蛮子吃了这么大瘪，他岂会善罢甘休？”毛文龙全然没有喜悦之情。
哪知毛承克根本没有一点担心，微微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父亲，我之前不是跟您说过吗？袁蛮子他蹦跶不了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