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帅府的议事厅内，关于对南京的后续对策还在继续讨论中。
烛火摇曳，毛承克盯着案上的战报，眉头紧皱。
斥候传回消息，卢象升的大军已突破流寇的阻击，离南京只剩三日路程；
左梦庚也终于动了，虽仍磨磨蹭蹭，却也朝着南京方向挪动，看样子是想等战局明朗后坐收好处。
“再等下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毛承克手指敲击着案几，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卢象升一到，明军士气必振，到时候流寇说不定会转头往西逃，去抢江西的地盘。真让他们跑了，咱们想再聚歼，就得费十倍力气！”
洪承畴也忧心忡忡：“王爷说得是。现在流寇虽没了陕西、四川的退路，可江南富庶，他们若散入州县劫掠，再拉起一支队伍不难。到时候江南糜烂，咱们就算拿下南京，后续治理也是千难万难。”
毛承克重重点了下头道，“如果让流寇攻破南京城也能间接帮咱们减少后续的军队伤亡，所以本王意欲暗中帮流寇一把。”
他的话音刚落，帐内便响起一片反对之声。
顾炎武上前一步，眉头紧锁：“王爷！流寇嗜杀成性，若真助他们破城，南京百姓必遭屠戮！咱们东江军以‘护民安天下’为念，此举一旦传出，恐失民心啊！”
几天前刚从西安回来的赵守忠也跟着附和：“是啊王爷！末将在陕西见多了流寇的残暴，他们进城后只会烧杀抢掠，咱们怎能帮这种恶势力？再说，即便减少了伤亡，可背负‘助纣为虐’的骂名，将来治理江南，怕也难服众！”
将领们纷纷点头，连一向沉稳的洪承畴也面露忧色：“王爷，流寇与咱们终究是敌非友。他们若占了南京，必会据城抵抗，到时候咱们还是要苦战，反而可能因他们掌握城池而增加难度，得不偿失啊！”
毛承克抬手压下众人的议论，目光扫过帐内，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诸位的顾虑，本王岂会不知？可你们想过没有，明军与流寇僵持一日，江南百姓就要多受一日苦难，粮草断绝，流民遍野，再拖下去，不用流寇攻城，南京城也会因饥荒自乱。”
他走到舆图前，手指在南京城上停顿：“咱们助流寇破城，并非真要帮他们成事。流寇内部本就矛盾重重，李自成与张献忠面和心不和，一旦破城，必会为分赃发生分歧。到时候他们内斗消耗，咱们再出兵，既能以最小代价平定流寇，又能顺势接管南京，减少军民伤亡，这才是真正护民。”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至于名声，乱世之中，结果比过程重要。只要咱们进城后严惩流寇，安抚百姓，推广东江军的政策，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谁还会记得当初的手段？再说，咱们只是‘无意间’帮的流寇，绝非主动出兵，将来即便有人非议，也能推脱干净。”
见众人仍有迟疑，毛承克看向负责科学院火器研发的孙元化：“孙先生，你派一名精通爆破的工匠，伪装成从西安逃来的流寇俘虏，故意被牛金星的人抓住。记住，只说‘曾在东江军工坊打杂，偶然见过爆破流程’，把密封地道、分层堆药的关键步骤透露出去，却要装作‘记不太清’，让他们自己摸索，断不能留下咱们干预的痕迹。”
孙元化虽心有不忍，却也明白毛承克的战略考量，只能躬身领命：“属下遵旨，定让工匠演得逼真，不露破绽。”
三日后，南京城外的流寇大营里，一名 “俘虏” 被押到牛金星面前。
面对威逼，那工匠 “惊恐” 地说道：“大人饶命！小的只是个打杂的，只记得挖地道要挖到城墙根下，用湿泥和茅草把地道口封死，炸药要一层药一层干柴堆着，这样威力才大…… 别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牛金星半信半疑，当即派人按 “口诀” 试验。
在营外土坡下挖好地道，密封后埋上少量炸药，点燃引信的瞬间，“轰隆” 一声巨响，土坡被炸出一个丈许宽的大坑。
牛金星又惊又喜，当即下令：“快！请闯王和八大王过来！”
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急于想一雪之前爆破失败的耻辱。
不久后牛金星让这名俘虏当着李自成和张献忠的面又如法炮制了一遍爆破的过程。
本来还狐疑不定的李、张两人也是双眼一亮，这看上去确实比上次靠谱多了。
大喜之下，两个土匪头子还特意重赏了负责爆破的东江军俘虏，并承诺只要拿下南京城让他优先入城抢劫。
东江军俘虏为了逼真自然要装得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不断谢恩，在此不表。
且说流寇们瞬间重燃斗志，连夜在南京城墙西南角隐蔽处开挖。
这次他们用湿泥密封地道，还派精锐守住入口，避开明军巡查。
城内的史可法虽加强了戒备，却没料到流寇会突然掌握关键技术，只派了少量士兵巡逻，竟真没发现这条暗藏的地道。
两日后深夜，地道挖到城墙根基下，数千斤炸药按 “分层法” 堆好，引信从地道口引出一直到流寇阵前。
李自成和张献忠两人各自带着精兵强将守在城外不远处。
要说最紧张的当属爆破“总负责人”牛金星。
能不能洗刷之前失败的耻辱就看今天晚上这一炸了！
东江军俘虏这时屁颠颠跑到牛金星身旁，亲自将一根火把递到了他身前，“大人，这点火的重任就由你您亲自来完成吧！”
牛金星越看这俘虏越喜欢，现在这么懂事、眼力见还有能力的人才很少见了。
“嗯，你不错，等拿下南京你就在我手下听用吧！”牛金星笑吟吟接过火把，点燃了引信。
引信点燃后一路带着火花一头钻进了地道里。
接着便是漫长的等待。
其实时间也不算长，满打满算可能就一分钟不到的样子。
但对于牛金星和流寇们来说却像是一万年这么久！
然而最终结果没有让他们失望---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南京城墙西南角被炸塌近三十丈宽的缺口！
砖石飞溅，烟尘弥漫，城墙上的明军士兵瞬间被掀飞，死伤惨重。
“城墙塌了！冲啊！” 看到缺口，李自成狂喜地挥舞大刀和张献忠一起，率领三万主力朝着缺口猛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