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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的长安,春寒料峭,冬日的威严尚未完全退去,残雪如同顽固的污渍,斑驳地残留在背阴的坊墙根下、宫殿的飞檐翘角上。这座历经十三朝的古都,在氐秦的统治下,呈现出一种怪异而扭曲的面貌,如同一位身着华美汉家袍服,却被强行刺上了胡人图腾的贵族,显得不伦不类,处处透着割裂感。

昔日的未央宫、长乐宫区域,成了苻健及其核心部族、军队的驻扎地,宫阙多有损毁,被随意改造,充满了胡风——穹顶被加高,墙壁绘上了狰狞的野兽图案,汉家的典雅庄重被粗犷蛮野所取代。太学、明堂等文化圣地,或被废弃,断壁残垣间荒草萋萋,或改建成了氐羌贵族府邸乃至祭祀他们自身神灵的庙宇,香烟缭绕中供奉着面目陌生的神只。街道上,身着皮袍、发型各异(或披发,或结辫)的氐羌士兵、贵族随处可见,他们纵马驰骋,高声谈笑,神态倨傲,视汉家礼法如无物。而原本的长安居民——汉人百姓,则大多面色惶恐,行色匆匆,如同受惊的鼠兔,紧贴着墙根行走,小心翼翼地避让着这些新的统治者,眼神中充满了压抑、不安,以及深藏其下的屈辱与愤懑。

王猛的商队缴纳了不菲的、几乎算是敲诈的入城税后,终于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进入了这座庞大而复杂的城市。高大的城门洞如同巨兽的咽喉,将他们吞噬。他们没有选择住在相对繁华(这种繁华也带着一种畸形的、服务于征服者的热闹)的东市或西市附近的邸店,那里耳目众多,容易引起官府的特别注意。而是按照王谦遗稿中的提示,在城南靠近城墙、相对偏僻但鱼龙混杂的区域内,找了一家中等规模、名为“悦来”的客栈住下。这里人员流动大,三教九流汇聚,不易惹眼,正适合暗中行事。

安顿下来后,王猛并未急于行动。他深知,在这敌巢深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他先是派赵译官和两名机灵稳重、善于察言观色的伙计,以采购补给、打听行市为名,在城内各处转悠,熟悉道路、观察守军布防规律、官府衙门位置以及市井民情。他自己则和顾恺之留在客栈相对安静的后院房间里,闭门不出,仔细研究那份由王谦绘制的长安城布局简图,结合沿途观察和赵译官带回的信息,不断修正和补充,规划接下来的行动步骤。

首要任务,是联系王谦遗稿中提到的,可能心向魏国的关中汉人势力。这份名单,是王谦用生命换来的宝贵遗产,是黑暗中指引方向的微弱星光。名单上排在第一位的,是西市的“杜家铁铺”。旁边还有王谦用小字做的注:“杜洪,性烈忠贞,世居长安,铁匠行会耆老,可信。”

西市是长安城传统的工商业区,虽然历经战乱,但仍是城内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各种店铺、作坊、货栈林立,人来人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骡马嘶鸣声不绝于耳,试图用表面的喧嚣掩盖这座城市的伤痛。杜家铁铺位于西市一个不算起眼的角落,门面不大,黑漆木门有些斑驳,招牌上的字迹都因常年烟熏火燎而模糊不清了,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气息。

王猛带着赵译官,扮作需要定制一批特殊铁器的客商,走进了铁铺。一股热浪混合着煤炭、金属和汗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铺子里炉火正旺,映得墙壁通红,叮叮当当富有节奏的打铁声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瘦小却眼神明亮的小学徒正在卖力地拉着呼呼作响的风箱,一个身材魁梧、骨架宽大、满脸烟火色的老匠人(正是杜洪)手持一柄沉重的铁锤,正在铁砧上锤炼一件犁铧,动作沉稳有力,每一次敲击都火星四溅,充满了一种原始的力量感。

见到有客人来,杜洪停下手中的活计,将铁钳夹着的半成品浸入旁边的水桶中,发出“刺啦”一声,腾起一股白汽。他用挂在脖子上的、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汗巾擦了擦脸上和脖颈的汗水,走了过来,声音洪亮,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客官要打点什么?农具、厨刀,还是马掌?”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王猛和赵译官,看似随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王猛迅速打量了一下铺子内部,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各式成品——镰刀、锄头、菜刀,甚至还有几把形制合规的短刃,种类繁多,做工扎实。他微笑道,语气带着商人的客套:“老师傅手艺不错,看着就扎实。在下想定制一批上好的精钢猎叉,要韧口好,分量足,不知老师傅可能承接?”猎叉并非寻常农家器具,也非军队制式装备,需求量不大,这要求显得有些特别。

杜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异色。他不动声色地用挂在脖子上的汗巾再次擦了擦手,沉吟道:“猎叉?客官要多少?何种样式?可有图样?”他一边问,一边示意小学徒继续拉风箱,维持着炉火的温度,仿佛这只是一桩普通的生意洽谈。

王猛上前一步,靠近杜洪,借着炉火的噼啪声和风箱的呼呼声掩护,将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说出了一句看似没头没脑的暗语:“听闻老师傅祖传的手艺,能打制一种带有‘琅琊’云纹的佩饰,不知可否一见?”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杜洪的眼睛。

“琅琊”二字,如同一声惊雷,在杜洪耳边炸响!这正是王谦与关中部分心向魏国的汉人世家约定的联络暗号之一!王谦出身琅琊王氏,以此作为标识,非核心人员绝不可能知晓!

杜洪听到这两个字,浑身猛地一震!手中捏着的汗巾差点掉落。他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王猛,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确认他的灵魂。那目光中充满了震惊、怀疑、期待,以及一种压抑了太久太久、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激动。王猛坦然与他对视,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闪躲,传递着无声的信任与郑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炉火在燃烧,风箱在喘息。

良久,杜洪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又深又长,仿佛要将积郁多年的闷气一口吐出。他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转向那小学徒,用尽量平稳的语气道:“狗娃,去把门板关上,今天天色不好,歇业半天。”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但被很好地控制住了。

小学徒虽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看天色(虽然阴沉,但并未下雨),但还是听话地放下风箱拉杆,跑去将店铺的门板一块块装上。

“咣当”几声,铺子的大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光线也暗了下来,只有炉火的光芒跳跃着,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铺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气氛变得凝重而神秘。

杜洪示意王猛和赵译官随他来到铺子后间。这里堆满了各种铁料、煤炭和杂物,显得拥挤而杂乱。他挪开几个沉重的铁砧和几捆废铁,又小心翼翼地撬开一块看似与地面无异、实则边缘有细微缝隙的地砖,从下面取出一个用厚实油布包裹了数层、保护得极好的卷轴。他的动作郑重无比,仿佛在捧着一件绝世珍宝。

他双手将卷轴递给王猛,声音因激动而愈发低沉沙哑:“王先生,这是老朽和几位信得过的老兄弟,凭借多年在城中干活、借机给各处送兵器和修缮防具的机会,暗中绘制、一点点拼凑起来的长安城布防详图!”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自豪与辛酸交织的光芒,“包括宫城、各门守军兵力部署、换防时间、粮仓位置、武库方位、以及氐羌贵族主要宅邸的分布,都标记得清清楚楚!还有一些我们知道的暗道、废弃水渠、城墙年久失修的薄弱点,也都有注明!”

王猛心中一震,小心地接过卷轴,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无数人的期望与风险。他缓缓展开,借着从门板缝隙透入的微光和炉火的映照,眼前顿时一亮!这地图绘制得极为精细,远超他的预期!不仅标注了明面上的布防,连一些鲜为人知的细节都清晰在列,线条工整,注解详细,显然是倾注了大量心血!这无疑是千金难买的珍宝,是未来克复长安的无价之宝!

“杜老丈!”王猛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他郑重地将地图重新卷好,紧紧握在手中,“此图之功,非同小可!关乎无数将士性命,关乎收复大业!陛下和关中百姓,都会永远记住您和诸位义士的功劳!请受王猛一拜!”说着,他便是深深一揖。

杜洪连忙侧身避开,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和烫伤疤痕的大手将他扶住,连连摆手:“王先生使不得!折煞老朽了!只要能为王师收复长安尽一份力,能让这关中的父老乡亲早日脱离苦海,老朽就算立刻死了,也值了!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他的眼眶有些湿润,急忙用袖子擦了擦,“王先生,您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老朽在这长安城里几十年,别的不敢说,一些老关系、老兄弟,还是信得过的!”

王猛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核实几处关键情报。一是咸阳城墙,去年地震后的裂缝,苻健是否认真修复?具体状况如何?二是皇宫武库的守备情况,换防规律,以及……是否有办法能接触到里面的钥匙或者更详细的布局图?三是苻健与姚弋仲近来的动向,他们之间是否确有嫌隙,程度如何?”这些问题,直指苻秦政权的军事弱点和内部矛盾。

杜洪仔细听着,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他点头道:“咸阳城墙的事,我找个由头,让徒弟去送修补城墙用的铁钉、铁锹时,可以再仔细看看,摸摸底。武库那边守备极其森严,都是苻健的本部亲信,苍蝇都难飞进去,不过……”他凑近些,声音更低,“管理武库文书的小吏里,有我们的人,是个不得志的汉人书办,或许能想办法弄到更详细的布局图,或者摸清钥匙的保管情况。至于苻健和姚弋仲……”他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听说前几天为了分配新到的一批军粮,两人在朝会上就吵了起来,姚弋仲指责苻健分配不公,只顾本部氐军,苻健气得当场摔了酒杯!姚弋仲更是拂袖而去,这几日都称病不朝。他儿子姚襄,最近也频频出入羌族将领的营寨,听说还在暗中接触几个对苻健不满的氐人小部落首领,动向可疑得很。”

这些情报,与王猛之前的观察和判断相互印证,让他心中对长安的局势有了更清晰的轮廓。裂隙已经产生,并且正在扩大。

“好!太好了!”王猛心中有了计较,杜洪这条线的重要性远超想象,“请杜老丈尽快安排,核实咸阳城墙和武库的情况。务必小心,安全为上。”他顿了顿,想起另一件事,“另外,想办法将我们商队带来的那批特制灯笼,散入市场,尤其是氐羌贵族经常出入的酒楼、妓馆、以及他们府邸附近的商铺。”

“灯笼?”杜洪有些疑惑,不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散播灯笼有何深意。

王猛将元宵节在洛阳的见闻,以及氐羌士兵因一盏“灵龟灯”而产生冲突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并解释了自己的打算——这些特制灯笼绘有容易引发氐羌猜忌和矛盾的图案,意在挑拨离间,攻心为上。杜洪听完,眼睛一亮,拍案叫绝(虽然只是轻轻拍了拍大腿):“妙啊!先生此计甚妙!杀人诛心,不过如此!老朽明白了,这就去安排!保证让这些灯笼,‘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离开杜家铁铺时,王猛心中踏实了许多,仿佛在黑暗的迷宫中终于找到了一条可靠的引路线。有了杜洪这条内线和他所代表的汉人义士网络,他在长安的行动将不再是盲人摸象,而是如虎添翼。他真切地感受到,关中汉人心中埋藏的反抗火种,并未被胡尘彻底湮灭,它们只是在沉默中隐忍,等待着时机,只待一阵东风,便可成燎原之势。

然而,他也清楚,长安城内危机四伏,如同布满了看不见的陷阱。苻健的探子、姚弋仲的眼线,乃至其他势力的耳目,无处不在。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谨慎再谨慎,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他握紧了袖中那份沉甸甸的地图,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希望与重量,迈步走进了长安城迷离的暮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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