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府,扼守西陲通往中原的咽喉要道,虽地处边陲,却因商贸繁盛而城池雄伟,人口稠密。高耸的城墙由巨大的青石垒成,历经风霜,刻满岁月的痕迹。城内街道宽阔,车水马龙,两旁店铺林立,贩夫走卒,江湖豪客,异族商人,形形色色的人等穿梭其间,显得异常热闹。
贾蓝玉易容成一个面容普通、气息内敛的青衫书生,随着人流走进了河西府。他缴纳了入城税,并未引起任何注意。如今他的“迦蓝净土”意境愈发精熟,对自身气息的控制已臻化境,除非是修为远高于他或者有特殊探查秘法的人,否则很难看穿他的伪装。
他在城中寻了一家中等规模的客栈“悦来居”住下,要了一间临街的上房。安顿好后,他便如同一个真正的游学士子,开始在城中闲逛,实则是在收集信息。
他先去了城中最大的茶楼“一品香”,要了一壶碧螺春,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听着南来北往的茶客高谈阔论。
关于他的消息果然依旧是热点。击败鬼面舵主的事迹被传得神乎其神,什么“一掌出,万法消”、“刀光如琉璃,斩破幽冥”,添油加醋,几乎将他描绘成了少年神魔。聚贤庄的悬赏自然也再次被提及,引得不少人眼热,但更多人则是摇头,认为这等凶人,绝非普通江湖客能招惹的。
除了他的消息,贾蓝玉还听到了其他一些值得注意的动向。
梵净派掌门苏正风确实已抵达河西府,据说下榻在城西的“清心别院”,随行的还有数名长老和精英弟子,包括伤势似乎已经痊愈的楚忌。他们此行目的不明,但很多人都猜测与贾蓝玉有关。
青城派的人也到了,由一位姓余的长老带队,住在城东的青城镖局分局。点苍派、崆峒派等西陲本地门派,也都有重要人物现身河西府。
更让贾蓝玉注意的是,他听到了关于“天机阁”的消息。这是一个神秘而古老的组织,据说网罗天下奇人异士,精通卜算、情报、机关、医药等诸多杂学,行事亦正亦邪,在江湖中地位超然。近期有天机阁的“星算师”在河西府出现,似乎也在关注着如来神掌引发的风波。
“天机阁……星算师……”贾蓝玉心中默念。或许,可以从这个组织入手,打探后续神掌的线索?只是天机阁门规森严,外人难以接触,而且代价高昂。
在茶楼坐了一个下午,获取了大量信息后,贾蓝玉起身离开。他并未直接回客栈,而是看似随意地在城中踱步,实则在熟悉地形,并暗中观察是否有跟踪或监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河西府的夜景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贯穿城区的“玉带河”两岸,更是灯火通明,画舫穿梭,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贾蓝玉走在一条相对僻静的、通往客栈的巷子里,心中梳理着今日所得。
突然,他脚步微微一顿。
“佛问迦蓝”的意境敏锐地捕捉到,前方巷子拐角处,以及后方来的路上,同时出现了几道极其隐晦的杀气!这些杀气如同冰冷的蛛丝,交织成网,将他笼罩在内。
对方人数不多,只有四人,但个个气息凝练,行动间几乎无声无息,显然是精通合击与暗杀的高手。而且,他们的气息与黑巫教那种阴毒诡异不同,更加纯粹,更加专注,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冰冷与锐利。
“不是黑巫教的人……是专业的杀手。”贾蓝玉瞬间做出了判断。是聚贤庄悬赏引来的?还是……其他势力?
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向巷子深处走去,仿佛毫无察觉。
就在他走到巷子中段,前后杀手都进入最佳攻击位置的刹那——
前后左右,四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骤然暴起!四道寒光,如同毒蛇吐信,分别刺向他的后心、咽喉、双肾!角度刁钻,速度奇快,配合得天衣无缝,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可能!
这四人,每一个都有着接近先天初境的实力,更擅长合击之术,便是先天中期高手,在猝不及防下,也可能饮恨!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贾蓝玉!
就在寒光及体的前一瞬,贾蓝玉动了!他并未转身,也未格挡,而是脚下步伐一错,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左前方平移了三尺!这看似简单的一步,却妙到毫巅,恰恰避开了后方和右侧的攻击,同时将自己置于一个相对有利的位置!
“咦?”杀手们显然没料到目标的身法如此诡异,发出一声轻微的惊疑。
而就在他们招式用老、新力未生的电光火石之间,贾蓝玉反击了!他并指如剑,看也不看,反手向后点出!指尖琉璃光华一闪而逝!
“噗!”
一名从后方袭来的杀手,只觉得手腕一麻,淬毒的短刃“当啷”落地,一股凌厉指力透体而入,瞬间封住了他半边身子的经脉!
同时,贾蓝玉左掌如刀,横切向左侧袭来的杀手手腕!那杀手变招极快,短刃一翻,划向贾蓝玉手掌!但贾蓝玉的手掌仿佛未卜先知,提前半拍改变轨迹,指尖在他肘部穴位轻轻一拂!
“呃!”左侧杀手整条手臂一软,短刃险些脱手。
而正前方和右前方的两名杀手攻击已到!贾蓝玉身形如同柳絮,在狭小的空间内做出不可思议的扭曲,间不容发地避开刺向咽喉的一剑,同时右腿如同鞭子般抽出,踢向正面杀手的手腕!
“嘭!”一声闷响,那杀手手腕剧痛,长剑被踢得向上扬起。
整个过程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贾蓝玉以精妙绝伦的身法和洞察先机的指掌,在四人合围中从容周旋,不仅避开了所有致命攻击,更是瞬间制住一人,轻伤两人!
四名杀手心中骇然!他们接到的情报显示目标实力强劲,却没想到强到如此地步!这分明是对战斗节奏有着绝对掌控的强者!
“退!”为首那名手腕被踢的杀手当机立断,低喝一声。
四人毫不恋战,身形暴退,如同潮水般向巷子两头退去,动作干脆利落,显示出极高的职业素养。
贾蓝玉并未追击。他站在原地,看着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的杀手,眉头微蹙。
“不是为悬赏而来的普通亡命徒……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一击不中,远遁千里。是专业的杀手组织。”他弯腰捡起那名被制住的杀手掉落的短刃。短刃造型奇特,刃身狭长,泛着幽蓝光泽,靠近护手处,刻着一个微小的、如同水滴般的印记。
“这是……‘听雨楼’的标记?”贾蓝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听雨楼,江湖上最神秘、要价最高的杀手组织之一,据说从未失手。他们竟然也插手了!
是谁雇佣了听雨楼?聚贤庄?黑巫教?梵净派?还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势力?
看来,这河西府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不仅有明面上的各方势力,还有听雨楼这等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他将短刃收起,弹了弹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继续向客栈走去,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但心中警惕已提到最高。
他知道,从踏入河西府的那一刻起,他已然置身于风暴的中心。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