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丰吐出的那四个字，如同四座无形的大山，瞬间压在了董天宝的心头。
“九死无生？”董天宝闻言，眉头紧紧皱起，声音压得极低，“当真没有别的法子？”
“有。”张三丰的目光依旧锁定在远处的宋青书身上，眼神复杂，“除非，能有另一位同等级，甚至更高层次的存在，不惜耗费本源，强行将那神性钉子从他的道心中剥离出来。”
“可普天之下，除了我，便是你。你我二人，与那邪神终究是同级。强行出手，结果便是如你之前所说，连他的道心一同斩碎。”张三丰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至于更高层次的存在……此界，怕是找不到了。”
董天宝沉默了。
他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什么“一刀刮出来”，但他比谁都清楚，道心层面的交锋，凶险万分。那不是比谁的刀更利，而是本源与本源的碰撞。
宋青书的“唯我天命”之道，是他自身意志的极致体现，独一无二。而那“神之钉”，则是另一个同等级存在的本源烙印。两者已经纠缠在一起，如同两股拧死的麻绳，强行分开，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甚至彻底崩毁。
“所以，他才要走这条路……”董天宝看着那个正在对赵敏、张无忌等人分派任务的年轻身影，喃喃自语。
以身为炉，炼化神性。
说得豪迈，可实际上，就是一场看不到终点的豪赌。
赢了，海阔天空，道心圆满，从此真正天高任鸟飞。
输了……便是神魂被夺，沦为那域外邪神降临人间的躯壳。
“这小子，是在跟自己玩命，也是在跟那个什么狗屁圣主玩命。”董天宝的眼中，那股欣赏之色更浓了，“他这是在告诉那个邪神，你有本事，就在我彻底炼化你之前，降临此界！否则，你留下的这颗钉子，就成了我的补品！”
“以战养战，置之死地而后生。”张三丰点了点头，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股疯劲，倒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你。”
“哼，”董天宝毫不客气地说道，“当年，若不是你，我兴许也能弄个皇帝当当，再不齐也是个王爷！”
两人正低声交谈着，那边的宋青书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太师父，师伯祖。”宋青书对着二人行了一礼。
“小子，你过来。”董天宝招了招手，不等宋青书反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股霸道绝伦的刀意，再次探了进去。
这一次，他的刀意不再是横冲直撞，而是变得小心翼翼，如同一根最精细的探针，绕开了宋青书的经脉，直接朝着他神魂深处的道心探去。
宋青书没有反抗，任由这股刀意进入。
很快，董天宝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
在他的感知中，宋青书那片由混沌之色构成的“唯我天命”道心领域，广阔无垠，充满了生机与毁灭并存的霸道气息。
然而，就在这片领域的正中央，一颗米粒大小，却散发着无穷无尽暗金色光芒的“钉子”，死死地钉在那里。
那颗钉子仿佛是活物，每一次搏动，都会散发出一圈圈充满了污染与同化意味的诡异波纹，试图将周围的混沌之气，也染成它那高高在上的暗金色。
而宋青书的道心意志，则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混沌磨盘，一刻不停地对着那颗钉子进行消磨，炼化。
这是一场发生在他神魂最深处，永不停歇的战争！
“妈的！”董天宝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松开了手，“这鬼东西，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就像一颗扎进骨头里的钉子，拔不出来，只能靠自己硬生生把它磨掉！”
“师伯祖慧眼如炬。”宋青书笑了笑，脸上没有丝毫异样，“不过，也并非全无好处。每一次消磨，弟子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道心便会更凝练一分。它，也是我的磨刀石。”
看着宋青书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董天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小子！
就在这时，赵敏、张无忌、常遇春等人也走了过来，一场小型的战前会议，就在这片废墟之上，正式召开。
“青书，根据我之前得到的情报，以及明教近段时间搜集的信息来看，如今的元大都，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赵敏率先开口，她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卷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和墨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
“元顺帝昏庸无能，朝政大权，早已旁落。如今真正掌控着大都兵马的，是淮王帖木儿不花。”
“此人是我的族叔，为人骁勇，颇有智谋，在蒙古诸王中威望极高。他手中掌控着元廷最后的精锐，号称‘怯薛军’的十万铁骑。这支军队，全部由蒙古贵族子弟组成，悍不畏死，装备精良，战力远非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蒙元军队可比。”
“十万怯薛军？”常遇春闻言，眉头一皱。
他常年与蒙元作战，自然知道这支军队的厉害。那可以说是蒙元帝国最后的底牌，是成吉思汗亲手创立的护卫军的延续。
“不止。”赵敏摇了摇头，伸出纤纤玉指，在地图上大都的位置，重重一点。
“最麻烦的，不是帖木儿不花，而是他背后的人。据密报，近半年来，帖木儿不花的身边，突然多出了一批神秘的国师，这些人以一个自称‘萨满教大祭司’的喇嘛为首，深得帖木儿不花的信任。”
“他们不仅为帖木儿不花训练了一支三千人的‘狼神卫’，据说个个都能以一当百，刀枪不入。更是在大都城内外，布下了许多诡异的祭坛。我怀疑，这些人，很可能也和‘神庭’有关！”
赵敏的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神庭！
又是神庭！
这个阴魂不散的组织，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已经笼罩了整个天下。
“看来，那邪神在此界的布置，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宋青书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意。
他几乎可以肯定，帖木儿不花背后那所谓的“萨满教大祭司”，十有八九，就是“神庭”派来，负责收割蒙元最后气运的棋子！
这与他的计划，不谋而合，也注定了，他们之间，必有一战！
“大师哥，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点齐兵马，杀奔大都！管他什么狼神卫，什么大祭司，在您老人家面前，都是土鸡瓦狗！”张无忌热血上头，立刻请战。
“不可鲁莽。”宋青书摆了摆手，“大都城高墙厚，又有十万怯薛军，更有神庭妖人暗中布置。强攻，乃是下下之策，徒增伤亡。”
他的目光，落在了赵敏手中的地图上。
“你继续说。”
“嗯。”赵敏点了点头，继续道，“帖木儿不花虽然势大，但他并非没有弱点。元廷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元顺帝虽然昏聩，但他对大权旁落，一直心怀不满。而其他蒙古王公，也对帖木儿不花独揽大权，颇有微词。这，便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
“其次，经济。大都如今全靠南方的漕运，以及从西域搜刮来的物资供养。我们可以派人，沿途截断他们的粮道与商路，散播谣言，动摇其军心民心。”
“最后，便是舆论。”赵敏抬起头，看向宋青书，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应天府这一战，是你封神的一战！我们要将这一战的详情，用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北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蒙元的‘长生天’已经靠不住了，这天下，已经有了新的‘天命’！”
“我们要让帖木儿不花，在和我们正面开战之前，就先变成一个孤家寡人！”
赵敏的一番分析，条理清晰，鞭辟入里，让在场的常遇春、张无忌等一众将领，听得是心悦诚服，不住点头。
就连一向只信奉拳头的董天宝，都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小姑娘一眼。
“这女娃娃，脑子不错。”
宋青书看着眼前这个运筹帷幄，挥斥方遒的赵敏，满是欣赏。
“好！就按你说的办！”宋青书当即拍板，“无忌！”
“在！”
“舆论战，就交给你明教了！我要你在一个月之内，让‘宋青书’这个名字，响彻长城内外！让应天府的神迹，成为北方百姓口中最热门的话题！”
“保证完成任务！”张无忌兴奋地领命。
“常师弟！”
“末将在！”
“你负责整编军队，操练兵马！我要在一个月后，看到一支能战，敢战的虎狼之师！”
“遵命！”
“杨素，芷若。”
“公子。”二女上前。
“你们二人，负责协助赵敏，统筹后方，保护她的安全。参谋部，就是我们的大脑，绝不容有失。”
“是，公子。”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完毕，宋青书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张三丰和董天宝身上。
“太师父，师伯祖，大军的调度，便有劳敏敏他们。弟子想……先行一步。”
“你要一个人去大都？”张三丰眉头一皱。
“不。”宋青书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在两位长辈身上扫过，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想请太师父和师伯祖，陪我走一趟。”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霸气。
“帖木儿不花是他们的棋子，那我就先把他这颗棋子，从棋盘上拿掉！”
“大军未动，我等三人，先行入京！”
“我要让那元大都，在我的大军抵达之前，先换一个主人！”
此言一出，连董天宝都愣住了。
三个人，就想去端掉蒙元帝国的老巢？
这小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疯！
然而，下一秒，董天宝那张冰冷的脸上，却咧开了一个极其畅快的笑容。
他扛起自己的黑刀，走到张三丰身边，用刀柄捅了捅他。
“喂，君宝。”
“干嘛？”
“你这徒孙，胆子真大，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