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是被拧紧了发条,在日复一日的汗水、喘息与刀光剑影中飞快流逝。柱强化训练终于走到了尾声,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种淬火后即将成钢的、混合着疲惫与昂扬的气息。
这天清晨,天光澄澈得如同水洗过的蓝宝石,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将蝶屋庭院里那架繁盛的紫藤花瀑照耀得流光溢彩,每一串花穗都仿佛在闪烁着淡紫色的光晕。连微风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拂过脸颊,像是最温柔的鼓励。
神崎光早早地就站在了门廊下,倚着朱红色的柱子,目光投向庭院入口的方向。今天,是炭治郎、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结束在蝶屋的修炼,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日子。一想到这三个如同自己亲手浇灌、看着抽枝长叶的小树苗般的后辈将要离开,她心中便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既有“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与欣慰,也有一丝淡淡的不舍与牵挂。
蝴蝶忍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她身侧稍后方,依旧是那身纤尘不染的紫色蝴蝶羽织,姿态娴雅,唇边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婉动人的微笑。她并未多言,只是安静地陪着,但那存在感却如同庭院里弥漫的紫藤花香,无孔不入。
很快,三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尽头,踏着被朝阳拉得长长的影子,大步走来。
为首的灶门炭治郎,身姿似乎比初来时更挺拔了几分,眉宇间那份属于少年的青涩被磨去了不少,沉淀下的是更加坚毅沉稳的光芒。他背上稳稳负着装有妹妹祢豆子的木箱,步伐坚定有力,周身的气息圆融而绵长,显然将水之呼吸的柔和与炎之呼吸的磅礴初步融会贯通。
跟在他身后的我妻善逸,虽然还是一副习惯性缩着脖子、眼神游移的模样,但细看之下,便能发现他眼底深处那簇曾经微弱得几乎熄灭的自信心火苗,如今已然顽强地燃烧了起来。在炼狱先生那能点燃灵魂的呐喊与光柱那逼出潜能的极速训练双重锻造下,他那份沉睡的才能,似乎终于开始真正被他所正视和尝试掌控。
而走在最后,依旧顶着那颗桀骜不驯的野猪头套的嘴平伊之助,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如同出鞘利刃般的锐气。他双臂挥舞,步伐狂放,仿佛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对接下来挑战的渴望与征服欲。
“光姐姐!忍小姐!” 炭治郎率先走到近前,脸上绽开一个如同阳光般纯粹灿烂的笑容,声音洪亮而充满朝气。他停下脚步,对着神崎光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礼,“这段时间,承蒙您的悉心指导!您传授的速度要诀和战场急救知识,我一定会牢牢记住,绝不负您的期望!”
看着他如此郑重的模样,神崎光只觉得心头一暖,鼻尖甚至有些微微发酸。她伸出手,像以往无数次那样,轻柔地抚上少年柔软的红发,感受着那蓬松温暖的触感,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与疼爱:“嗯!我们炭治郎,真的长大了,变得更可靠了。记住,力量越大,责任也越大,但无论如何,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知……知道了,光姐姐。” 炭治郎用力点头,耳根微微泛红,感受着那份熟悉的、如同家人般的关怀。
“光……光柱大姐头……” 一个细若蚊蚋、带着明显扭捏的声音插了进来。我妻善逸磨蹭着上前,眼神躲闪,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那个……虽然训练还是很可怕……但、但还是谢谢您……没有像别人那样嫌弃我……我、我好像……稍微能理解一点您说的,‘速度是为了守护’的意思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成了嗫嚅,但那话语中的真挚,却让神崎光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善逸,你看,你不是做得很好吗?要一直一直相信自己啊,你体内的光芒,比你自己想象的要耀眼得多呢!”
“哼!女人!啰啰嗦嗦的!” 伊之助不耐烦地挤开善逸,凑到神崎光面前,野猪头套的眼睛瞪得溜圆,“听着!俺现在可是超强的!下一个地方不管是谁,俺都要把他打趴下!你就等着听俺征服那里的消息吧!” 他挥舞着拳头,气势汹汹,但那不断跺动的双脚和微微摇晃的身体,却像极了向主人炫耀本领、等待夸奖的大型犬科动物。
神崎光被他这副模样逗得笑出了声,连连点头附和:“是是是,我们伊之助当然是最强的!不过,征服的路上也要记得用脑子,多观察,知道吗?”
三个少年,三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却都在这里留下了成长的印记,即将奔赴更广阔的天地。神崎光看着他们,心中那点离愁被巨大的欣慰和期待所冲淡。他们就像羽翼渐丰的雏鹰,是时候去迎接属于他们的风雨和天空了。
(去吧,孩子们。)
(去飞得更高,去看更远的世界,去成为支撑这个时代的栋梁。)
(未来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啊。)
她在心中默默送上最真挚的祝福,目光柔和得如同融化的春日暖阳。
三人再次向神崎光和蝴蝶忍恭敬行礼,然后转身,迈着或沉稳、或雀跃、或狂放的步伐,踏上了通往远方的道路。阳光将他们的身影勾勒得熠熠生辉,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与蓬勃的朝气。
神崎光一直伫立在原地,目送着那三个身影在道路的尽头变得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视线之外,仿佛他们带走的,不止是行囊,还有一片格外明亮的阳光。她轻轻吁出一口气,满足中带着一丝空落,脸上却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意。
“真是三位前途无量的少年呢。” 蝴蝶忍轻柔的嗓音在身侧响起,她上前一步,与神崎光并肩而立,目光却并未追随远去的少年,而是落在神崎光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光的侧脸上,“光看起来,很是欣慰?”
“嗯!” 神崎光下意识地应道,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看着他们一点点变得强大、可靠,没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她的话语发自内心,然而,当感受到身边人那如有实质的目光时,身体的肌肉几不可察地微微绷紧了一瞬。
蝴蝶忍浅浅一笑,并未深究她话语中的真情与那一闪而过的僵硬。她伸出手,动作自然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指尖轻轻拂过神崎光的鬓角,将那缕其实并未散乱的发丝别到她耳后。那微凉的指尖看似不经意地擦过敏感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后辈们都如此努力进取,我们这些引领者,自然更不能有丝毫懈怠,不是吗?” 她的声音温软如水,潺潺流淌,却带着一丝只有神崎光才能清晰捕捉到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今天下午,关于你呼吸法与新型紫藤花萃取物协同效应的研究,我们还需要继续进行……‘深入’的探讨与‘实践’。毕竟,这可是关系到未来战局的重要课题呢,光?”
那刻意放缓的“深入”与“实践”二字,像两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神崎光因送别而漾起的短暂平静与温暖。她的心缓缓下沉,刚刚还因阳光和希望而明亮的眼眸,几不可察地黯淡了一瞬。白日的喧嚣与离别的情感即将过去,而那属于她个人的、无声而窒息的“功课”,又将在这宁静的午后,准时上演。
她望着前方空寂下来的路口,那里只剩下飞扬的、在光束中舞蹈的微尘,仿佛刚才那三个充满活力的身影只是一场美好的幻梦。她轻轻蜷缩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然后缓缓松开,转过头,对蝴蝶忍努力扯出一个看似如常、眼底却难掩一丝疲惫与顺从的笑容。
“……好的,忍姐姐。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