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
那道宏大的精神意念再次降临，带着被羞辱后的愤怒。
震得【不落之城】的护盾发生器嗡嗡作响。
母皇显然被“老鼠”这个词破防了。
它那庞大如恒星的血肉躯体开始剧烈痉挛。
表面那层厚重的暗红色菌毯疯狂蠕动，仿佛沸腾的岩浆。
“吾即是……天灾。”
“既然你想……看……”
“那就……融为一体吧。”
伴随着这句死刑判决般的低语，母皇体表那数以亿计的巨大孔洞，同时张开。
噗！噗！噗！
没有爆炸的火光，只有无数团粘稠的生物囊泡，被高压气体喷射进真空。
这些囊泡在离开母体的瞬间便急速膨胀、破裂。
里面并不是什么高阶战斗单位。
而是工蜂。
无穷无尽、密密麻麻、只有人类手臂大小的低级工蜂。
还有混杂其中的，腹部闪烁着不稳定绿光的自爆飞虫。
数量？
根本无法计算。
如果说之前的战斗是两军对垒，那么现在，就是一场雪崩。
一场由血肉组成的、黑色的雪崩。
视野所及之处，星光瞬间消失。
原本空旷深邃的宇宙背景，在短短几秒钟内，被这股黑色的泥石流彻底填满。
“警报！外部空间密度激增！”
“雷达失效！全是红点！全是！”
“光学传感器被遮蔽！我们看不见外面了！”
舰桥内，操作员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带着明显的颤音。
全息屏幕上，原本清晰的战场画面变成了一片漆黑。
那是虫子。
贴在摄像头上的、层层叠叠的虫子。
“草！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多？！”
马库斯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炸响，充满了不可思议。
“它把全家老小都搬出来了吗？”
“开火！给老子清出一条路来！”
【利维坦之颚】的主炮疯狂咆哮，近防炮更是打成了火红的铁条。
每一秒都有数万只虫子被打成肉泥。
但在那铺天盖地的虫海面前，这点杀伤力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刚清出一小片真空，瞬间就被后面涌上来的虫群填满。
这不再是战斗。
这是活埋。
……
赤练驾驶着红色战机，感觉像是掉进了一缸粘稠的沥青里。
周围全是虫子那令人作呕的甲壳撞击声。
“滋滋——”
战机的能量护盾表面，趴满了工蜂。
它们用锋利的口器疯狂啃噬着护盾立场，分泌出的强酸腐蚀得护盾滋滋作响。
“滚开！”
赤练猛地拉起操纵杆，战机在空中做一个剧烈的翻滚动作。
机翼边缘的高频震荡刀切碎了几百只虫子，但这根本无济于事。
更多的虫子扑了上来。
推进器的喷口被虫尸堵塞，警报灯疯狂闪烁。
“引擎过热！进气道堵塞！”
“机动性下降40%！”
赤练咬着牙，额头上全是汗水。
这种感觉太憋屈了。
就像是一个武林高手，被无数只蚂蚁死死咬住，一身功夫根本施展不开。
“别乱动！”
李辰的声音突然切入她的私人频道，冷静得有些过分。
“收缩防线，退回母舰护盾范围内。”
“可是……”
“执行命令。”
赤练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焦躁。
“收到。”
她猛地按下加力燃烧室的按钮。
战机尾部喷出一道长达百米的等离子尾焰，烧穿了一条通道。
狼狈地钻回了【不落之城】的护盾圈内。
……
此时的舰队，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座孤岛。
而且是一座正在快速下沉的孤岛。
虫群并不急着进攻。
它们采用了一种最原始、也最恐怖的战术。
“窒息”。
数以亿计的虫子，层层叠叠地包裹住每一艘战舰的护盾。
它们不留一丝缝隙。
远远看去，十艘【天谴级】和【不落之城】，已经变成了几个巨大的黑色球体。
“护盾能量下降速度极快！”
“每秒损耗3%！”
“它们在自爆！那些飞虫贴着护盾自爆！”
娜塔莉亚看着数据面板，脸色难看得要命。
“首席，这样下去不行。”
“我们的能量储备虽然充足，但也撑不过三个小时。”
“而且这种高压环境下，护盾发生器会过热烧毁的。”
就在她汇报的档口。
处于舰队最外围的一艘护卫舰，突然失去了联系。
那是一艘负责掩护侧翼的【剃刀级】。
因为位置太靠外，瞬间被虫海切断了与本阵的能量连接。
“滋——”
通讯频道里传来最后一声刺耳的电流声。
紧接着，那艘护卫舰的信号彻底消失。
没有爆炸的火光。
因为虫子太多了，爆炸的火焰刚一产生，就被无数虫尸压灭。
那艘几百米长的战舰，就像是被扔进绞肉机的一块鲜肉。
瞬间被嚼碎、吞噬，连渣都没剩下。
这种无声的死亡，比轰轰烈烈的爆炸更让人胆寒。
绝望的情绪，开始在舰队中蔓延。
“妈的！这算什么本事？！”
马库斯看着那个消失的友军信号，眼珠子通红。
“有种出来单挑啊！拿命堆算什么英雄！”
母皇那带着嘲弄的精神波动，适时地钻进每个人的脑海。
“数量……”
“本身就是……绝对的质量。”
“感受……绝望吧。”
“成为……吾之养分。”
随着它的意念，包裹着舰队的虫球收缩得更紧了。
甚至能听到护盾发生器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
【不落之城】指挥中心。
李辰依旧坐在那张高高的王座之上。
周围是全息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色警报，耳边是手下将领们焦急的汇报。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场无聊的默片。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哒。
哒。
哒。
仿佛在为这场死亡交响乐打着节拍。
“首席！护盾只能撑两小时了！”
“必须突围！再不走就被挤死了！”
一名参谋军官终于崩溃了，大声喊道。
李辰停下了手指的动作。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全息屏幕，似乎在看着那片令人窒息的黑色海洋。
“挤死了？”
他轻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挤点好啊。”
“挤在一起，才热闹。”
参谋愣住了，完全听不懂自家长官在说什么疯话。
李辰没有理会他，而是接通了蕾妮娅的通讯。
“蕾妮娅。”
“在！”
蕾妮娅的声音传来，虽然带着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数据收集完了吗？”
“环境导电率模型构建完毕！”
蕾妮娅看着屏幕上那个几乎呈现出完美的“全连接”状态的模型图，手都在抖。
“虫群密度达到临界值。”
“生物体液覆盖率98%。”
“现在的这片虫海……”
她吞了口唾沫，声音拔高了八度。
“就是一个完美的、巨大的超导体！”
李辰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领。
这一刻，他身上的慵懒气息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战栗的锋芒。
“很好。”
李辰看着屏幕上那只巨大的、还在源源不断喷吐虫群的母皇。
眼神冰冷如刀。
“既然你想用数量淹没我。”
“那我就让你看看。”
“什么叫，真正的质量。”
他猛地抬起手，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
“蕾妮娅。”
“给它洗个澡。”
“启动，【天云闪电】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