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灯光昏暗，全息投影的幽蓝光芒映在李辰脸上，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他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面前悬浮着一份刚刚起草好的外交公文。
“你确定这能行？”
奥萝拉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盯着那份公文的内容，表情有些纠结。
“‘守望者’文明虽然不常参与银河事务，但他们极其排外，尤其是对我们这种依赖科技的文明，简直是生理性厌恶。”
她顿了顿，指着文件末尾的条款。
“而且，仅仅为了几吨生物样本，就送给他们一颗刚刚完成环境改造的宜居星球？这可是晨曦工程部花了整整三年才从死寂状态救回来的A级花园行星。”
“亏了。”
马库斯在一旁插嘴，手里把玩着一枚金币，那是他最近的新爱好。
“老大，那颗星球我看过，风景那是真不错，原本还打算等退休了去那儿钓鱼呢。这就送人了？”
李辰停止了敲击，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马库斯，你那脑子也就配去钓鱼。”
他站起身，走到星图前，伸手点亮了那颗名为“翡翠”的行星坐标，又点亮了旁边一大片灰暗的区域——那是“守望者”文明的疆域。
“对于我们来说，那是一颗宜居星球。”
“但对于那群极端的植物崇拜者来说，那是一座没有被工业污染的、纯净的‘圣地’。”
李辰转过身，竖起一根手指。
“我们要的东西，那所谓的‘心灵温床’，在他们的母星上，不过是一种长在烂泥塘里的伴生菌类，就像我们下水道里的苔藓，一文不值。”
“用一颗我们不需要的星球，去换取他们视为垃圾、但对我们至关重要的战略资源。”
他摊开手，笑意更深。
“这不叫亏本。”
“这叫把梳子卖给和尚，还能让和尚觉得你是在帮他积德。”
奥萝拉深吸了一口气，她开始慢慢习惯李辰这种把一切价值都明码标价、甚至重新定义的思考方式。
“那……外交辞令怎么写？”
“就写：鉴于‘守望者’文明在维护银河系原始生态方面的杰出贡献，星海监管人特此划拨‘翡翠’星作为永久性自然保护区，交由贵方全权管理。”
李辰随口说道，仿佛送出去的不是一颗星球，而是一张过期的优惠券。
“至于我们要的样本。”
“就在附件里提一句：为了建立更完善的银河生物基因库，需要采集少量的本土微生物样本进行归档。”
“记住了。”
李辰盯着奥萝拉的眼睛，语气变得严肃。
“态度要傲慢一点。”
“要让他们觉得，这是上面的‘大人物’为了面子工程搞出来的施舍，而不是我们在求他们交易。”
“这帮老古董，你越是捧着他们，他们越是拿乔；你若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施舍众生的姿态，他们反而会痛快地接受。”
奥萝拉抿了抿嘴唇，最终点了点头。
“明白了。”
……
三天后。
一份来自“守望者”文明的最高级别外交回复，摆在了李辰的案头。
回复很简短，是用某种植物汁液书写在巨大的树叶上的，翻译过来只有两个字：
成交。
紧随其后，一艘造型如同巨大豆荚的生物飞船，停靠在了【不落之城】的外围港口。
没有寒暄，没有仪式。
对方卸下了整整十个集装箱的灰绿色粘稠物质，然后火急火燎地办理了“翡翠”星的交接手续，就像是生怕李辰反悔一样，驾驶着飞船一溜烟跑了。
港口货运区。
刺鼻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马库斯捏着鼻子，看着集装箱里那些还在缓缓蠕动、散发着微弱荧光的烂泥状物体，脸都绿了。
“呕——”
“老大，这玩意儿就是能让我们变成超人的神药？”
他往后退了好几步，一脸嫌弃。“这看着像是某种巨兽拉稀剩下的……”
“闭嘴，不懂欣赏的粗人。”
蕾妮娅却像是看见了稀世珍宝，整个人几乎要趴进集装箱里。
她戴着防护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团粘液，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活性极高……这种特殊的生物电波频率，简直是完美的信号放大器！”
“有了这个，【灵能开发仪】的核心部件就不再是理论模型了！”
她猛地转过身，白大褂上沾了好几块绿色的泥点子也浑然不觉。
“首席！只要给我四十八小时！”
“我就能把第一台原型机组装出来！”
李辰站在高处的观察平台上，看着下面忙碌的工程机器人，微微颔首。
“去吧。”
“不用省材料。”
“这种交易，我们以后还可以做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