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钥之匣?”
白面人干涩的声音在狭窄阴冷的地下室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贪婪。那纯白面具仿佛活了过来,死死“盯”着婉清身后的黑色匣子,连带着对婉清和她手中那引起共鸣的青铜碎屑,都投来了更加炽热、更加志在必得的“目光”。
婉清心脏骤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她没想到白面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是循着青铜碎屑的共鸣而来?还是他一直就在附近?
前有诡异强敌,后有神秘黑匣,身负急需救治的同伴,自己孤身一人深陷险地!这是比面对东瀛军巡逻队更加凶险十倍的绝境!
她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本能反应,在转身的瞬间,脚尖猛地勾起地上一块散落的、沉重的青铜碎屑,裹挟着一丝混沌之气,如同出膛炮弹般射向白面人面门!同时,另一只手快如闪电,抓向那个被称为“镇钥之匣”的黑色盒子!
攻敌之所必救,夺宝而走!这是唯一的机会!
“哼!蝼蚁撼树!”
白面人冷哼一声,甚至没有做出大的动作,只是黑袍微微一拂,那激射而至的青铜碎屑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在距离他面门尺许远处骤然停滞,然后“噗”地一声,化作一蓬更加细碎的青粉,簌簌落下!
而婉清抓向黑匣的手,在触及匣体的瞬间,只觉得一股庞大无比、冰冷坚硬的排斥力猛地反震回来!那黑匣纹丝不动,反而震得她手臂发麻,气血翻涌!
这匣子,竟然无法强行收取!
白面人似乎对婉清的徒劳挣扎嗤之以鼻,他不再理会她,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直接越过数丈距离,出现在黑匣之前,那只苍白修长的手,径直抓向匣体!
婉清岂能让他得逞!尽管手臂酸麻,她依旧强提一口气,混沌能量在经脉中咆哮,双掌齐出,不再是硬碰硬,而是引动了周围空气中弥漫的那丝奇异化学气味与地下残留的、属于那些破碎青铜碎屑的古老气息!
混沌之力,熔炼万法!她不知道这些气息具体为何,但本能地将其糅合,化作一道混杂着青黑光晕、带着腐蚀与镇封双重意境的能量流,拦腰斩向白面人抓向黑匣的手臂!
这一击,并非为了伤敌,而是为了阻挠!
白面人显然没料到婉清在如此劣势下还能发出如此诡异刁钻的一击,那能量流中蕴含的、源自青铜碎屑的镇封之意,让他周身那阴寒死寂的气息都微微一滞!他抓向黑匣的手不得不稍稍一顿,反手拍向那道能量流!
“嗤——!”
能量流与阴寒死气碰撞,发出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刺耳声响,相互侵蚀、湮灭。逸散的能量将周围几个玻璃容器震得粉碎,福尔马林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趁此机会,婉清身形暴退,不是逃向出口,而是退向了堆放更多青铜碎屑的那个角落!她一把抓起一大把青铜碎屑,混沌之气疯狂注入!
“嗡——!”
所有的青铜碎屑在这一刻仿佛被唤醒,齐齐发出低沉的嗡鸣,幽暗的青光连成一片,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清晰的镇压与守护之意冲天而起,甚至暂时驱散了地下室内的阴寒!
白面人动作再次一滞,那纯白面具似乎都转向了这片青光,带着一丝惊怒:“你竟能引动这么多‘镇器’残片?!”
婉清福至心灵,她感觉到手中这些碎屑与那“镇钥之匣”之间存在着某种深刻的联系。她不再试图去拿那个无法撼动的黑匣,而是将全部心神与力量灌注到手中的青铜碎屑中,将其化作一件临时的、光芒万丈的“武器”,狠狠掷向白面人!
并非攻击,而是……封印!
无数青铜碎屑如同受到指引的流星,拖着长长的青色光尾,并非射向白面人身体,而是绕着他急速旋转,瞬间构筑成一个临时的小型青光结界,将他连同那黑匣一起,暂时困在了中央!
这结界显然无法长久困住白面人,青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碎屑上的光芒也在迅速消耗。但,这为婉清争取到了宝贵的、也许是唯一的一线生机!
她没有丝毫恋战,甚至没有去看那被困住的白面人,转身如同离弦之箭,冲出了地下室,撞开铁门,头也不回地向着仓库方向亡命狂奔!
她必须在那结界破碎之前,带着药品回到陈栓子身边!
手心的那粒原始碎屑依旧在发烫,指引着归途。她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在废墟间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
当她气喘吁吁、带着一身冷汗与尘土冲回废弃仓库时,阿勇和沈逸尘立刻迎了上来。
“林姑娘!你没事吧?”沈逸尘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急促的呼吸,担忧不已。
“快!药品找到了!”婉清来不及解释,立刻将冷藏箱放下,拿出磺胺注射液和生理盐水,“阿勇,生火,烧水消毒!沈先生,你懂一些医术,快给栓子哥用药!”
没有时间庆幸,也没有时间后怕。三人立刻行动起来。阿勇找来破木板生起一小堆火,烧水给针具消毒。沈逸尘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仔细查看药品说明,然后用颤抖却坚定的手,小心翼翼地为陈栓子清洗伤口、注射磺胺、重新包扎。
婉清则守在一旁,一边警惕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持续将温和的混沌之气渡入陈栓子心脉,辅助药力扩散,吊住他最后一口气。
时间在紧张的救治中一分一秒流逝。仓库外,天色渐渐亮起,远处的炮声似乎也停歇了,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终于,在沈逸尘为陈栓子注射完最后一支磺胺后,陈栓子那原本死灰的脸色,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比之前平稳了一丝。
“暂时……稳定住了。”沈逸尘瘫坐在地,虚脱般地说道,额头上全是冷汗,“但能不能熬过来,还要看接下来十二个时辰……”
婉清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巨石并未落下。她看了一眼仓库外,感受着那粒青铜碎屑传来的、依旧清晰的指向西北的温热感,又想起了那个被困在地下室的“镇钥之匣”和随时可能脱困的白面人。
药品找到了,陈栓子暂时保住了性命。但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那个黑匣究竟是什么?“镇钥”又意味着什么?白面人脱困后,必然会疯狂寻找她和这些青铜碎屑。
他们不能停留在这里。
婉清站起身,目光扫过疲惫不堪的沈逸尘和刚刚经历生死一线的陈栓子,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了。准备一下,我们必须继续往西北方向走。”
那里,是青铜碎屑指引的方向,是地图上的空白,是“镇钥之匣”可能关联的秘密所在,也可能……是唯一能摆脱白面人、找到彻底救治陈栓子甚至对抗“归墟”希望的地方。
前路依旧迷茫,危机四伏,但他们已无退路。
一线天光,透过仓库顶棚的破洞照射下来,映亮了她眼中决绝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