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城中村的出租屋还亮着一盏暖黄的灯。
陈凡坐在吱呀作响的旧书桌前，指尖划过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跨境电商平台规则，眉头微蹙。李强则瘫在旁边的折叠椅上，揉着酸胀的肩膀，嘴里嘟囔着：“凡哥，这物流报价也太坑了，三家货代报的价格差了快一半，要不要再聊聊？”
陈凡头也没抬，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备注：“明天优先对接前世合作过的盛通物流，他们清关快，售后也靠谱，价格能压到行业中游。”顿了顿，他抬头看向李强，眼里带着笑意：“再熬几天，等店铺上线出了第一单，咱们就换个大点的办公室，不用在这挤着了。”
李强咧嘴一笑，刚要应声，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喧哗声，夹杂着酒瓶碰撞和粗鄙的咒骂，打破了城中村的宁静。
陈凡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沉了下来。他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借着楼下路灯的光，看到四个染着黄毛、穿着花衬衫的混混正站在单元楼门口，手里拿着撬棍和钢管，为首的那个还在打电话，语气嚣张：“峰哥，我们到了，三楼对吧？你放心，今天肯定把那小子腿打断，让他知道得罪你是什么下场！”
电话那头的声音隐约传来，正是赵峰的嘶吼：“给我往死里整！别留手！出了事我兜着！”
陈凡眼底寒光一闪，转身看向李强：“来了，按计划来。”
李强瞬间绷紧了神经，下意识摸向桌角的棒球棍——那是陈凡三天前让他准备的，说是以防万一。“凡哥，真要动手？”他声音有些发紧，不是害怕，而是兴奋，“早就想收拾这俩杂碎了！”
“不用我们动手。”陈凡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天花板角落的微型监控——那是他花两百块钱在二手市场淘的，白天刚装好，连好了手机云存储，“证据留足，警察会收拾他们。”
话音刚落，沉重的脚步声就顺着楼梯往上爬，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紧接着，“嘭！嘭！嘭！”的砸门声骤然响起，震得门板嗡嗡作响，灰尘簌簌往下掉。
“陈凡！给老子滚出来！”黄毛混混的嘶吼声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浓浓的酒气，“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呢？敢坑峰哥的钱，今天不卸你一条胳膊，我就不姓王！”
门外的赵峰也跟着叫嚣，声音扭曲又怨毒：“陈凡，你以为躲着就有用？当初你撕我协议、曝我隐私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我告诉你，苏媚的奢侈品被收了，我家的钱也亏光了，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今天必须让你付出代价！”
苏媚的声音也夹杂在里面，尖酸又刻薄：“陈凡，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赵峰当初那么帮你，你却恩将仇报，现在落得这个下场都是你自找的！赶紧出来给赵峰道歉，再把你股市赚的钱分我们一半，或许我们还能饶了你！”
李强听得火冒三丈，攥着棒球棍就要去开门，被陈凡一把拉住。
陈凡走到门后，对着门镜冷冷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力：“赵峰，苏媚，你们还真是死性不改。当初骗我签代持协议，想空手套白狼，被我戳穿后还不死心，散布谣言不够，现在居然雇混混上门？”
“少废话！”黄毛混混不耐烦地踹了一脚门板，“峰哥说了，要么你乖乖把钱交出来，要么就挨一顿打！选一个！”
“我选什么，轮得到你们做主？”陈凡轻笑一声，故意激他们，“不过我很好奇，赵峰，你亏光了家底，连苏媚的奢侈品都保不住，哪来的钱雇这些人？该不会是借了高利贷吧？要是让高利贷知道你拿他们的钱雇人报复，你觉得你还有好果子吃？”
“你他妈少挑拨离间！”赵峰在门外气急败坏地吼，“今天不管怎么样，你都跑不了！兄弟们，给我砸门！”
黄毛混混们立刻响应，撬棍和钢管轮番砸在门锁和门板上，“哐当”声刺耳至极。门板本就老旧，几下就被砸得变形，门锁也开始松动。
李强脸色发白，紧紧攥着棒球棍：“凡哥，门快扛不住了，警察怎么还没来？”
“快了。”陈凡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分钟前的报警记录，备注里写着“有人持刀（疑似）上门寻衅滋事，地址xx城中村xx栋302”，还有实时共享的位置，“我报的是紧急警情，附近派出所五分钟内就能到。”
他故意提高声音，对着门外喊：“赵峰，你雇这些人动手，就不怕留下证据？到时候不仅他们要进去，你这个主谋也跑不了！”
“证据？”赵峰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这里是城中村，没监控没证人，打了你又怎么样？谁能证明是我指使的？”
“是吗？”陈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按下了手机录音的播放键，之前赵峰上门威胁时的录音清晰地传了出去：“陈凡，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让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紧接着，是刚才黄毛混混打电话的录音：“峰哥，我们到了，三楼对吧？你放心，今天肯定把那小子腿打断……”
门外的声音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传来赵峰慌乱的怒吼：“你他妈居然录音？！”
“不止录音。”陈凡指了指天花板的监控，“我这屋里装了三个监控，门口也有隐蔽摄像头，你们砸门、威胁的样子，全拍下来了。而且，我已经把这些证据同步到了云端，就算你们抢了我的手机，也删不掉。”
黄毛混混们顿时有些犹豫，互相看了看，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他们是混社会的，但也怕真的留下证据被抓进去，毕竟寻衅滋事可是要拘留的。
“怕什么！”赵峰见状急了，“他吓唬你们呢！一个穷小子，哪来的钱装监控？赶紧砸门！砸开了我再加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黄毛混混们眼睛一亮，再次举起撬棍，狠狠砸向门锁。“咔嚓”一声脆响，门锁彻底断裂，门板被撬开了一道缝隙。
为首的黄毛伸手就要往里抓，陈凡早有准备，拉着李强往后退了一步，同时一脚踹在门板上，将黄毛的手夹在门缝里。
“啊！疼疼疼！”黄毛惨叫一声，拼命往外抽手。
其他混混见状，更加疯狂地砸门，门板“吱呀”一声，被彻底踹开，四个混混蜂拥而入，手里的钢管和撬棍挥舞着，朝着陈凡和李强砸来。
李强下意识地举起棒球棍格挡，“嘭”的一声，钢管砸在棒球棍上，震得他虎口发麻。
陈凡拉着他往房间里退，避开混混的攻击，同时大喊：“李强，守住门口，别让他们进来太深！”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尖锐的警笛声，而且越来越近，几秒钟后就停在了单元楼门口。
黄毛混混们脸色骤变，手里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警察？！”为首的黄毛脸色惨白，“怎么会有警察？”
“因为我报警了。”陈凡站在房间里，冷冷地看着他们，“从你们踏进单元楼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警察的视线里了。”
混混们彻底慌了，转身就要跑，可刚跑到门口，就被冲上来的警察堵了个正着。“不许动！放下武器！”几名警察手持警棍，迅速将四个混混控制住，反手戴上手铐。
赵峰和苏媚早就吓得躲在楼梯拐角，想要趁机溜走，却被随后赶来的两名警察拦住。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警察厉声质问。
“我们……我们路过的！”赵峰脸色惨白，声音颤抖，“我们跟他们不认识！”
“不认识？”陈凡走到门口，手里拿着手机，播放着刚才的录音，又指了指天花板的监控，“警察同志，监控和录音都在这里，他们是这两个人雇来的，目的是报复我、抢劫我的财物。”
黄毛混混们见大势已去，为了减轻罪责，立刻指认赵峰：“警察同志，是他！是他让我们来的！他给了我们五千块钱，让我们教训这个人！”
“你胡说！”赵峰急得跳脚，“我没有！是你们认错人了！”
“是不是认错人，查一下就知道了。”陈凡平静地说，“我这里还有他之前上门威胁我的录音和聊天记录，另外，单元楼门口的小卖部有监控，应该拍到他们和这些混混碰面的画面了。”
警察闻言，立刻拿出手铐，将赵峰和苏媚也控制住。“跟我们回派出所接受调查！”
苏媚吓得哭了出来，挣扎着喊道：“我没有！我是被赵峰逼来的！不关我的事！”
可警察根本不理会她的辩解，将几人依次押下楼。楼道里的邻居被惊动，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对着赵峰和苏媚指指点点，议论声不绝于耳。
“原来是雇人打架啊，真丢人！”
“这男的女的我见过，之前好像来这里找过302的小伙子，还吵过架呢！”
“活该被抓！现在是法治社会，还敢雇人报复！”
赵峰和苏媚被押着经过人群，头埋得低低的，脸色惨白如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凡和李强跟在后面，到楼下给警察做了简单的笔录，留下了监控和录音的备份，又指认了现场的撬棍、钢管等凶器。
警察拍了拍陈凡的肩膀：“小伙子，你做得对，遇到这种事及时报警，还保留了证据，避免了自己受伤。后续我们会依法处理，有需要会再联系你。”
“谢谢警察同志。”陈凡点头道谢。
等警察带着人离开，围观的邻居也渐渐散去，李强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凡哥，太险了！刚才门被砸开的时候，我还以为要动手了呢！”
陈凡笑了笑，走到门口查看被砸坏的门板，眉头微蹙：“这门得换了，明天找个师傅来修。”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陈凡点开一看，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跨境的水，没你想的那么浅——赵峰背后，有人。”
陈凡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抬头看向警车离去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那条短信，指尖紧紧攥住了手机。
赵峰不过是个亏光家底的失败者，怎么会有人在他背后？对方是谁？为什么会关注自己的跨境电商创业？
夜色渐深，城中村的灯光依旧昏暗，可陈凡知道，这场针对他的报复，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