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潮过后的第三天，底层依旧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压抑。
林澈蹲在窝棚门口，手里拿着块碎布，慢慢擦拭着“归一”上的血污。棍身的暗金色纹路比之前更清晰了些，昨夜战斗时溅上的熊罴黑血，已经渗入木纹，像是给这根普通的合金棍镀上了一层暗沉的光。
“林哥，喝口水。”
小李端着个豁口的搪瓷杯走过来，杯里的水还冒着热气。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昨天那俩穿黑衣服的，是赵灭的人吧？他们找你干啥？没为难你吧？”
林澈接过水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这在底层是难得的奢侈。“没为难，就是问我想不想加入‘焚城者’。”
“加入‘焚城者’？”小李眼睛一亮，又赶紧压低声音，“那可是赵灭的亲卫！要是能进去，以后就不用待在底层了！林哥，你答应了吗？”
“没。”林澈摇了摇头，把水杯递回去，“我跟赵灭说我受伤了，想考虑几天。”
“为啥不答应啊？”小李急了，“这可是好机会！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
“机会？也可能是陷阱。”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澈和小李同时回头——月羲站在窝棚拐角，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探测器，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数字。她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防护服，头发用根皮筋束在脑后，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干练。
“月姐？你咋来了？”小李赶紧站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敬畏——上次兽潮，月羲虽然没怎么出手，但没人敢小看这个能在混乱中保持冷静的女人。
月羲没理小李，径直走到林澈面前，把探测器递过去：“看看这个。”
林澈接过探测器，屏幕上显示着一组数据：“辐射浓度180西弗，能量波动异常，疑似神骸碎片残留。”他抬头看向月羲：“这是在哪测的？”
“b-7区反应堆附近。”月羲靠在窝棚的铁皮墙上，声音压得很低，“赵灭的人昨天去了那，应该是在找神骸碎片。你上次从反应堆逃出来的时候，是不是留下了什么痕迹？”
林澈心里一紧——他上次匆忙逃走，确实没来得及清理现场，说不定留下了“灵石”的能量波动。“我只是在那修炼，没碰神骸碎片。”
“赵灭可不这么想。”月羲冷笑一声，“他早就知道城西有古神遗迹，一直想找神骸碎片来提升实力。你在反应堆吸收辐射的动静太大，引他注意了。昨天召见你，不是真要招揽你，是想探你的底。”
“他看出什么了吗？”林澈追问——赵灭的精神探查太可怕了，他不确定自己的伪装有没有被看穿。
“暂时没。”月羲摇摇头，“你把混沌气旋收敛得很好，还故意散了点没炼化的辐射能，他没发现异常。但他肯定没完全信你，不然不会让‘焚城者’的人盯着你。”
林澈顺着月羲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巷口，一个穿黑色制服的壮汉正靠在墙上抽烟，眼神时不时扫向这边——是“焚城者”的人，在监视他。
“那我现在怎么办？”林澈压低声音，“他盯着我，我没法再去反应堆，也没法吸收源晶。”
“源晶先别碰，我帮你找了点‘敛气草’，能暂时掩盖它的能量。”月羲从口袋里拿出个纸包，递给林澈，“至于反应堆，你暂时别去，赵灭的人在那守着。不过……我知道另一个地方有辐射源。”
“哪里？”
“c-9区的旧医院。”月羲拿出张地图，在林澈面前展开，“那里有个旧时代的放疗室，里面的辐射浓度虽然不如反应堆，但胜在隐蔽，赵灭的人还没发现。你可以去那修炼，争取尽快到燃薪境巅峰。”
林澈看着地图上标注的位置，心里盘算着——c-9区离避难所不远，来回方便，而且旧医院人迹罕至，确实安全。“谢谢月姐，我明天就去。”
“别急。”月羲按住他的手，“赵灭的人盯着你，你不能光明正大地出去。我帮你找了个身份，是‘焚城者’的外围巡逻队员，能自由进出避难所。”她从口袋里拿出个黑色的徽章，上面刻着个小小的火焰图案，“这个你拿着，遇到检查的，就说去c-9区巡逻。”
林澈接过徽章，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安心。“月姐，你为什么帮我？”他终于问出了这个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月羲沉默了几秒，抬头看向远处的高塔——赵灭的住所。“我跟赵灭有仇。”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他杀了我师傅，我一直在找机会报仇。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能抗衡他的人，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林澈愣住了——他没想到月羲和赵灭还有这样的恩怨。“你师傅是……”
“‘观察者’的前首领。”月羲的眼神暗了下去，“他知道神骸的秘密，赵灭想抢，他不给，就被赵灭杀了。我继承了他的位置，一直在找能对抗赵灭的人。”
“所以你才会关注我？”
“是。”月羲点点头，“你体内的混沌灵根，是唯一能吸收神骸能量的体质。只有你，能在赵灭之前找到神骸，阻止他变得更强。”
林澈握紧手里的徽章，心里突然有了沉甸甸的责任感——他不再是为了自己活下去，还要帮月羲报仇，阻止赵灭拿到神骸。“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提升实力，帮你找到神骸。”
“不是帮我，是帮我们自己。”月羲纠正道，“赵灭要是拿到神骸，突破到更高境界，整个东海区域的人都会遭殃。你想保护小李和张叔，就得变强。”
提到小李和张叔，林澈心里一暖——他不能让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伤害。“我明白。”
就在这时，张叔提着个布包走过来，看到月羲，愣了愣：“月姑娘也在啊？我刚去黑市换了点东西，给你们带了点营养膏。”他把布包打开，里面有三罐浓缩营养膏，是底层难得的好东西。
“张叔，您怎么买这么多？”林澈赶紧站起来，“这得花不少贡献点吧？”
“没事，我攒了点。”张叔把营养膏分给三人，“昨天听小李说你被赵灭召见，我就担心你出事。还好你没事，不然我跟小李都不知道该咋办。”
小李接过营养膏，眼眶有点红：“林哥，张叔，咱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再也别遇到兽潮了。”
月羲看着三人，嘴角勾起一抹难得的微笑：“会的。只要我们一起努力，肯定能活下去。”
张叔叹了口气，摸了摸小李的头：“还是年轻好啊，有冲劲。小林，你要是真不想加入‘焚城者’，就早点做打算。赵灭那个人，心思深，你别被他算计了。”
“我知道，张叔。”林澈点点头，“我打算明天去c-9区巡逻，顺便找个地方修炼，尽快提升实力。”
“c-9区？那里不安全吧？”张叔担心地问，“我听说那有很多变异蟑螂，被咬一口就完了。”
“没事，我有武器，还有月姐给的徽章，安全得很。”林澈安慰道，“我很快就回来，你们在家等着我。”
张叔还想说什么，巷口的“焚城者”突然走了过来，目光落在月羲身上，语气不善：“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月羲面不改色，拿出个证件递过去：“我是医疗站的，来给49-739换药。他昨天在兽潮中受伤了，赵灭阁下特批的。”
那“焚城者”看了看证件，又看了看林澈，没发现异常，冷哼一声：“快点换，别耽误时间。”说完，转身走回巷口。
月羲收起证件，对林澈使了个眼色：“我先走了，明天早上在闸门等你。”说完，快步离开。
林澈看着月羲的背影，又看了看巷口的“焚城者”，心里明白——他和赵灭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一早，林澈换上“焚城者”的外围制服，戴上徽章，和月羲在闸门汇合。负责看守闸门的维序者看到徽章，没多问，直接放他们出去。
“c-9区的旧医院在那边。”月羲指着西边的废墟，“里面的放疗室在地下一层，你进去后，用探测器找辐射最浓的地方，那就是放疗仪的位置。”
“我知道了。”林澈接过探测器，“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我得去盯着赵灭的人，防止他们发现你。”月羲摇摇头，“你自己小心，遇到危险就往东边跑，那里有我安排的人接应你。”
林澈点点头，转身走向c-9区。废墟比想象中难走，到处都是塌了一半的建筑，偶尔能看到变异蟑螂的尸体，吓得他赶紧加快脚步。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了旧医院的招牌——上面的“人民医院”四个字已经模糊，但还能辨认。林澈按照月羲的指示，绕到医院后面，找到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钻了进去。
地下一层一片漆黑，林澈打开头盔上的照明灯，光束扫过布满灰尘的走廊，两边的病房门都敞开着，里面散落着破旧的病床和医疗器械。他拿着探测器，顺着走廊往前走，探测器的“滴滴”声越来越响，显示辐射浓度在升高。
“就是这里。”
走到走廊尽头，一扇写着“放疗室”的门出现在眼前。林澈推开门，里面有一台巨大的机器，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探测器显示辐射浓度320西弗，安全范围内。
他走到机器旁边，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开始运转混沌气旋。周围的辐射能顺着皮肤往身体里钻，比在避难所里浓了不少，气旋疯狂地吞噬着这些能量，转化成温凉的气流，冲刷着他的经脉。
“快了，快到燃薪境巅峰了。”林澈心里想，丹田的气旋越来越稳，体积也大了一圈，他能感觉到，经脉被拓宽了不少，吸收能量的速度更快了。
不知过了多久，探测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辐射浓度飙升到500西弗！
“怎么回事？”林澈赶紧睁开眼，看到放疗仪的外壳裂开了一道缝，里面渗出淡绿色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是辐射泄漏！”林澈心里一紧，赶紧站起来，想往外跑，却发现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色制服的人——是“焚城者”的人！
“小子，果然在这里！”为首的壮汉冷笑一声，举起脉冲枪，“赵灭阁下早就知道你会来这，让我们在这等你！”
林澈握紧“归一”，心里明白——他掉进赵灭的陷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