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淮侧目瞥了一眼,接着道:“你们既是淮儿房里的人,我也不是那等不容人的性子,往后不必这般拘谨,只要咱们后院太平,淮儿在外头才好安心做事。
平儿、晴雯、彩霞、香菱齐齐行礼:谨记太太教导。
皇城内,御书房中。
弘武帝近来鲜少踏足后宫,此刻御医正为他诊脉。片刻后,御医眉头微蹙:陛下龙体康泰,至于房事不顺,许是操劳过度所致。若需调理,可用些温和药物辅助,只是那些丹药还是少用为妙,恐伤龙体。
弘武帝挥手示意御医退下,只要不是中毒便好。
戴权,暗中派人去民间寻访良医。朕不信这身子会无缘无故出岔子。弘武帝面色阴沉。能隐忍十余载的 ,城府岂会浅薄?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望着堂下太监,喜形于色:娘娘有喜了?
太监躬身答道:回太夫人,贤德妃娘娘已怀有龙胎三月余。
贾母忙命人厚赏太监,待其退下后,欣喜道:传我的话,阖府上下加发三月月钱!堂下丫鬟们欢声雷动。前些日子淮三爷大婚刚赏过三月月钱,如今又得赏赐,怎不叫人欢喜。
王夫人拭泪道:我的元儿总算熬出头了,有了龙种,往后才有依靠。
薛姨妈劝道:姐姐哭什么,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王夫人连连点头,心中愈发畅快。想到日后或成亲王外祖母,不觉端起几分架子来。
薛姨妈暗自思量:这龙胎是男是女尚未可知,姐姐就这般作态。若真诞下皇子,还不知要如何张扬。福祸难料啊。
宁国府后宅。
黛玉得知元春有孕,不免忧心。若元春生下皇子,王夫人怕是又要兴风作浪。
平儿见状笑道:太太不必忧心。先前林府那桩事,足够二太太记一辈子了。再说太太是堂堂国夫人兼郡君,她管不到咱们东府来。
晴雯也道:就算大姑娘生下皇子,三爷也不惧。老太太尚在,大姑娘省亲时与三爷那般亲近,断不会纵容二太太生事。
黛玉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终究血脉相连,若真闹到不可开交,元春岂会坐视?
贾淮进屋时,正听见这番话,笑道:林姐姐这是关心则乱。
黛玉轻啐:谁关心你了!真不害臊!
贾淮含笑解释:且不说大姐姐能否生下皇子,即便生下,前头五位皇子都已成年,后来者哪有机会?二太太不过是个内宅妇人,掀不起什么风浪。若她真敢来闹,我便送她去家庙静修。
黛玉这才展颜:就你国公爷威风!
贾淮打趣道:林姐姐莫忘,你可是本国公的国夫人呢。
元春身怀龙裔,贾府上下欢腾不已,贾母设宴庆贺。作为贾家当家人,贾淮携黛玉盛装出席,身后仆从如云,排场十足。
哎哟喂,这不是咱们尊贵的国公夫人嘛!王熙凤笑着打趣道。黛玉不甘示弱:二嫂子若肯行大礼,我便受着。满屋姐妹闻言哄堂大笑。
王熙凤一时语塞,半晌才道:国公夫人好大的威风,一来就给我个下马威。黛玉笑骂:二嫂子这张嘴越发刁钻了,什么下马威,分明是狗血淋头!
说笑间,贾淮与黛玉向贾母行礼贺喜。贾母忙命鸳鸯扶起黛玉:自家人不必拘礼。
薛姨妈起身道:按礼数,该给国公夫人行礼才是。说着就要施礼。黛玉连忙搀住:姨妈这般,岂不是折煞我了?还是唤我林丫头亲切。薛姨妈笑着应了。
王夫人始终沉默不语,贾淮夫妇也懒得理会。王熙凤打量着黛玉的郡君朝服,艳羡道:林妹妹如今既是国公夫人又是郡君,可真是风光无限。
黛玉笑道:二嫂子何必羡慕?将来令郎承袭爵位,您少说也是个三品诰命。这话让王熙凤眼前一亮,期待地望向贾淮。
贾淮会意,顺着说道:正是。若令郎争气,超品诰命也未可知。王熙凤闻言大喜:那就承三弟吉言了。
角落里,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暗自发狠。却不知即便元春之子有望大位,也需贾淮支持,而贾淮显然不会相助。
宝玉望着光彩照人的黛玉,心中酸涩。如今黛玉已是弟媳,他再不能如从前般亲近。想摔玉发泄,又畏惧贾淮在场,只得闷坐一旁。
薛宝钗看着黛玉的华服,由衷赞叹:林丫头,女子能得的尊荣你都占全了,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黛玉知她心事,玩笑道:宝丫头若羡慕,不如嫁过来,我定好好待你。宝钗顿时羞红了脸:你这丫头,自己得了如意郎君,倒来打趣人!
这番玩笑若在平日或显轻佻,但姊妹们素来亲密,倒也无人计较。
王夫人皱眉道:“林丫头,你这话说得不妥当,怎能这般议论宝丫头?传出去岂不有损她的名声,往后还怎么议亲?
黛玉这才意识到失言,原是姐妹间玩笑惯了未加思量,忙欠身致歉:姨妈教训得是,方才是我言语冒失了,还请姨妈和宝姐姐见谅。
宝钗赶忙搀住她:快别这样,咱们姐妹素日说笑惯了,谁还计较这些不成?
贾母瞧在眼里,想起王夫人总盘算着让宝钗配宝玉,心下不悦,便对薛姨妈笑道:孩子们玩闹惯了难免失言。不过话说回来,纵使宝丫头真许给淮哥儿,以他国公的身份品性,也断不会委屈了宝丫头。
薛姨妈早歇了与宝玉结亲的心思,如今贾淮封爵更觉此路可行,顺势接话:老太太说得极是。只是姑娘们玩笑话若传到外头,到底对宝丫头名声不好。
贾母沉吟道:这倒是个顾虑,不知姨太太有何打算?
老太太方才说得在理。薛姨妈笑道,宝丫头年岁渐长,若能和林丫头在一处,我也放心。只怕宁国公嫌弃我们商贾门第。这话分明将贾淮逼到进退两难。
贾母眼前一亮:姨太太当真这么想?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薛姨妈正色道。王夫人闻言大惊,众姊妹也都怔住。眼见筹谋多年的亲事要落空,王夫人急道:妹妹可要想清楚,那可是做妾!
薛姨妈叹道:姐姐,我也是为宝丫头终身计。若能得林丫头照拂,我也安心。说着望向黛玉。
贾母便道:玉儿表个态罢,好叫姨太太放心。
黛玉心绪翻涌,瞥见垂首的宝钗和满眼期盼的薛姨妈,终是轻叹一声:外祖母,我原就盼着宝姐姐来作伴。只怕委屈了她,既然姨妈开口......我自然愿意。
薛姨妈如释重负,贾母笑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姨太太放心,老婆子做主,淮哥儿房里除玉儿外,必以宝丫头为尊。转头问贾淮:你意下如何?
未等贾淮应答,黛玉嗔道:外祖母何必问他?白得个 ,怕是梦里都要笑醒呢。
薛姨妈见黛玉几句话就让贾淮哑口无言,心知黛玉在宁国府地位稳固,暗自盘算回去要叮嘱宝钗切莫与黛玉相争,免得惹恼贾淮。
宝钗羞得满面通红,低头不语,迎春和探春纷纷上前贺喜。贾母笑着对薛姨妈道:这事就这么定了,选个吉日把喜事办了。
薛姨妈应道:全凭老太太做主。依我看也不必大操大办,让宝丫头直接过门便是。
贾母佯怒道:这叫什么话?岂不委屈了宝丫头?虽说不宜铺张,总要热闹一番才是。让她们姐妹摆桌酒席,好好庆贺一日。
黛玉握住宝钗的手说:这事交给我来办,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王夫人站在一旁,脸色阴沉,手中的帕子几乎要扯破,暗恨筹划多时却让贾淮捡了便宜。
宝钗的亲事就此敲定,贾淮与黛玉新婚后的首次请安就此结束。
宁国府内,黛玉斜睨着贾淮,目光中带着审视。贾淮摊手道:林姐姐,这事可是你应允的,与我无关。
黛玉见他这副无赖模样,轻啐道:少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平白让你捡了个大 。平儿、晴雯等人都与宝钗相熟,也上前向贾淮道喜。
梨香院里,薛姨妈望着又羞又喜的宝钗,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决定如此明智。
娘!妹妹!薛蟠风风火火闯进来,听说妹妹许给淮哥儿了?
薛姨妈沉下脸:淮哥儿也是你叫的?
薛蟠挠头憨笑:是宁国公。娘,妹妹真要嫁给宁国公?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放声大笑:哈哈哈!宁国公成了我妹夫,看京城谁还敢小瞧我薛大爷!
宝钗羞恼道:娘,您听哥哥说的什么浑话!
薛姨妈骂道:灌了几口黄汤就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还不快滚出去!薛蟠大笑着退出。
待薛蟠离开,薛姨妈拉着宝钗叹道:委屈你了。
宝钗柔声道:女儿不觉得委屈。况且...女儿心里也是愿意的。薛姨妈搂着女儿道:往后在宁国府,除了淮哥儿和林丫头,就属你最尊贵。若淮哥儿将来封王,你就是第一侧妃。但切记不可与林丫头争执,那可是淮哥儿的心尖子。
宝钗笑道:娘放心,淮兄弟待下人尚且宽厚,女儿过去不会受委屈。林妹妹待我很好,我绝不会与她相争。
荣禧堂偏院内,王夫人摔了满地的瓷器,越想越气,到手的薛家万贯家财就这么飞了。
不行,我得去问个明白!她怒气冲冲地起身。此时同喜进来禀报:太太,二太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