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成毅上前一步,拱手回话,声音沉稳:“南王有所不知,这南境的兵力排布,向来以大商朝廷的五十万征南军为尊。”
“那征南军装备精良,甲胄多是精铁打造,连普通士兵的长刀都淬了火,粮草更是囤积充足,据说能支撑三年之久。”
“更厉害的是,他们麾下有五万重装骑兵,战马披着重甲,士兵手持丈二长枪,冲锋时如铁墙推进,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存在。”
“就算是我大周驻守南境的边军,真要跟他们正面硬拼,也是输多赢少。”
“放眼整个大周,也就只有我皇帝陛下亲自指挥的虎贲军,能跟这征南军抗衡一二。”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轻视:
“除了征南军,南境剩下的就是各州府的地方军。”
“这些地方军装备参差不齐,有的穿皮甲,有的穿布甲,兵器也多是钝刀旧枪,战力顶多跟咱们大周的普通边军、蛮王的豹师打个五五开,想赢他们不难,却也得费些功夫。”
说到这里,孙成毅话锋一转,看向阿史那库真:
“而这大华教,在大商境内本就是叛军,根基浅,家底薄。”
“他们的装备和战力,比南境地方军还要稍逊一筹。”
“甲胄多是临时拼凑的,有的士兵甚至只穿了粗布短褂,兵器更是混杂,有铁匠铺打的新刀,也有百姓家用了多年的锄头镰刀。”
“更关键的是,他们的兵源大多是刚招募的新兵,没经过系统训练,连基本的阵型都未必能走齐,真正的老兵,大多还在南境太守手里,没多少跟着大华教。”
孙成毅稍作停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笃定:
“依末将看来,这十几万大华教军队,大概率只是来打前站的。”
“他们的目的,一是想牵制咱们的注意力,让咱们没法立刻派兵去攻打其他州县。”
二是想借着人数优势,消耗咱们的战力。”
“毕竟咱们刚打下韵城和云县,士兵多少有些疲惫,他们说不定想趁这个机会捡个便宜。”
他躬身建议:“咱们没必要动用全部兵力去应对,只需派出十万大军就够了。”
“五千大周轻骑兵在前头探路,三万南蛮豹师从侧翼包抄,再让六万大周步兵正面迎敌,以咱们的战力,对付这十几万新兵蛋子,绰绰有余。”
“剩下的将士们,正好留在韵城和云县休整,补充体力,清点粮草和战利品,等解决了这股敌军,再商议下一步的进攻计划。”
阿史那库真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王正有此意!这大华教倒是敢来,正好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也好给其他想跟咱们作对的人提个醒!”
他抬眼看向堂下的几名传令兵,语气威严:“就按孙将军说的办!立刻去传本王的命令。”
“让大周的五千轻骑兵、三万南蛮鹰师、六万大周步兵即刻集结,由孙将军统一指挥,前往阻截大华教军队!其余将士留在城中休整,加固城防,看守粮草!”
“是!”几名大周和南蛮的传令兵齐声应下,双手抱拳后转身退出大堂,快步去传达命令。
很快,城主府外传来了急促的号角声,紧接着是士兵集结的呐喊声,原本稍显平静的韵城,再次陷入了战前的紧张氛围中。
夜色像块厚重的黑布,把韵城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城墙上挂着的火把,在风里“噼啪”作响,映出满地狼藉。
昨夜攻城时散落的兵器、没来得及清理的箭羽,还有几处房屋残留的火星,在黑暗里泛着微弱的红光。
城西的空地上,却乱成了一锅粥。
几十名南蛮士兵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有的怀里还抱着酒坛,坛口朝下,残余的酒液顺着坛底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一滩滩浑浊的水洼。
有的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蛮语歌谣,手舞足蹈地像是在庆祝。
还有几个醉得厉害的,直接趴在酒坛上打起了呼噜,连身上的甲胄歪了都没察觉。
“都给老子起来!快点!别磨蹭!”
一道粗哑的吼声猛地划破夜空,南蛮将领巴图提着马鞭,怒气冲冲地从人群里穿过,马鞭“啪”地抽在一名士兵的背上。
那士兵疼得“嗷”一声跳起来,醉眼朦胧地看着巴图,还没反应过来,就又挨了一鞭。
“你们这群憨货!没用的废物!”
图巴鲁气得脸色铁青,马鞭指着地上的士兵们,唾沫星子横飞。
“不过是几坛破酒,就把你们灌得像滩烂泥!”
“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大商人的军队都快打过来了,你们还在这儿醉生梦死!”
他一脚踹翻旁边的酒坛,酒液“哗啦”泼了一地,溅湿了几名士兵的裤腿。
“要是这城守不住,咱们谁都别想活!”
“大商人的刀可不长眼,到时候你们连喂狗的资格都没有!”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诱惑。
“可要是守住了,城里的美女、金银珠宝、还有喝不完的美酒,要多少有多少!”
“到时候咱们想怎么乐就怎么乐,不比现在躺在地上强?”
地上的士兵们这才渐渐清醒过来,有的揉着眼睛爬起来,有的慌忙去捡掉在地上的兵器,嘴里还嘟囔着
“美女”
“珠宝”
乱糟糟地往城西入口处挪去,连队列都走得歪歪扭扭。
而在不远处,几千名大周骑兵正静静地立在黑暗中,战马的呼吸平稳,马蹄被裹上了厚布,连走动都几乎没有声音。
骑兵们身着银灰色的铠甲,手里握着长枪,头盔上的红缨在火把的微光里,泛着寒光。
他们冷眼看着不远处乱糟糟的南蛮士兵,眼神里满是不屑,连嘴角都带着一丝嘲讽。
领头的大周骑兵校尉勒着马缰绳,低声对身边的副将冷哼道:“要不是咱们这边的兵力暂时调不过来,需要借南蛮的人凑数,谁愿意跟这群酒囊饭袋合作?”
“看看他们这模样,哪里像打仗的军队,倒像是来抢东西的土匪!”
副将也跟着点头,语气里满是鄙夷:“可不是嘛!这韵城和云县,要不是咱们的骑兵昼夜奔袭,趁着夜色快速机动,拿下了城门,就凭这群醉鬼,别说进城喝美酒,估计昨晚就得在城外的野地里喂蚊子!”
“行了,别多说了。”校尉皱了皱眉,目光转向远处的黑暗。
“传令下去,让兄弟们打起精神。”
副将应声下去传令,树林里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铠甲摩擦声,骑兵们纷纷握紧了手里的长枪,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就在这时,“呜呜——”一道悠长的号角声突然在夜幕下响起,声音穿透黑暗,传遍了整个韵城周边。
这是大周和南蛮联军集结的信号。
城墙上的火把瞬间被点燃得更多,照亮了城门口的景象。
南蛮士兵们终于勉强列好了队,手里握着弯刀,却还是东张西望。
大周的步兵们则整齐地站在道路两侧,铠甲反光,长枪如林。
而那几千名大周骑兵,也从树林里缓缓驶出,马蹄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朱将军骑着战马,走在队伍最前面,手里的长剑指向远处的黑暗,高声下令:
“全军出击!务必在拦下大华教的军队,不许他们前进一步!”
“杀!”联军士兵们高声呐喊,声音在夜色里回荡。
南蛮士兵们嗷嗷叫着冲在最前面,大周的步兵紧随其后,骑兵则护在两侧,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萧然大军赶来的方向而去。
夜色里,刀光剑影与火把微光交织,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