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老站在雾中，右腿微跛，黑袍下摆沾着湿泥。陈无咎没有动，右手缓缓握紧。李慕白靠在岩石上，呼吸还未完全平复，指尖仍捏着一张未用的符纸。慕清歌已拔剑半寸，目光锁住黑老脖颈。
就在此时，陈无咎眼角一跳。
金纹在瞳孔深处一闪，视野骤然转灰。三道黑气自右侧石堆缝隙窜出，呈品字形直扑面门。箭矢破空之声极轻，几乎被风声吞没。
他抬手推掌，掌心金火喷发，在身前凝成半圆火盾。同时暴喝：“慕姑娘，退！”
掌力将李慕白推向左侧岩壁。慕清歌反应极快，脚尖点地后撤三步，剑鞘归位。下一瞬，三支乌黑短箭撞上火盾，发出刺耳“滋啦”声。黑气翻腾，如活物般缠绕盾面，却被金火层层灼烧，迅速瓦解。
箭体熔化，毒雾升腾，刚冒头就被高温蒸干。
陈无咎盯着石堆，火盾不散。他知道这波攻击不会结束。果然，石缝中又闪出一点寒光，第四支箭贴地疾射，目标是李慕白脚踝。
金火一卷，火舌扫过地面，箭矢中途炸裂。碎片嵌入泥土，冒出缕缕黑烟。
慕清歌闭眼。共享视野瞬间开启。她看见两道人影藏于巨石之后，一人持弓，另一人手中握着血色符纸，正往箭尾涂抹毒液。
她睁眼，剑光出鞘。
玉色霜芒横斩而出，直劈巨石。轰然一声，岩石崩裂，碎块四溅。两名黑衣人暴露身形，持弓者尚未转身，咽喉已被剑气洞穿。另一人翻滚后退，手中符纸甩出，化作一道血线缠向慕清歌手腕。
陈无咎欺身而上，金火缠臂，一拳轰出。火劲穿透空气，正中那人胸口。对方护体真气瞬间破裂，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滑落，口吐黑血，再难起身。
其余藏匿者见势不妙，转身欲逃。
慕清歌剑势未收，反手一撩，剑气如网，封住退路。两人被拦腰斩断，尸体倒地。最后一人跃上高岩，刚要翻越，陈无咎甩出一道金火索，缠住其脚踝猛力一拉。那人摔下高岩，头颅撞地，当场昏死。
战斗结束得很快。
陈无咎收火，火盾消散。他走到那名被擒的幽冥殿弟子身边，蹲下搜身。对方怀中有一张泛黄皮卷，边缘烙印“幽冥”古篆，内里绘有山川密道与黑色祭坛标记，还有几处红点标注兵力分布。
他展开皮卷细看，眉头微皱。
这是南域据点图。图中标明三处隐秘分坛，其中一处就在苍云宗东南三百里外的断龙谷。另有数条地下暗河通道，直通宗门腹地。
他将图收进怀里，站起身。
慕清歌走来，剑已归鞘。她看了一眼俘虏，低声问：“留活口？”
陈无咎摇头：“不必。他们体内种有血咒，问不出东西。”
话音刚落，地上俘虏突然抽搐，嘴角溢出黑血，七窍流血而亡。果如他所料。
李慕白挣扎着站起，脸色依旧苍白。他看向陈无咎：“你刚才那一盾，用了本源之力？”
陈无咎点头：“箭上有蚀魂阵，普通火焰挡不住。”
李慕白叹口气：“你不能再这么耗了。刚才那一击，至少损了三成根基。”
陈无咎没回应。他望向百丈外的光幕，脉动频率比之前更快。结界正在被外力干扰，随时可能关闭。
他必须赶在关闭前离开。
但黑老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无咎盯着他：“你不是来杀我们的。”
黑老低笑一声：“我是来提醒你——宇文绝已经进了执法堂。”
陈无咎眼神一冷。
执法堂是宗门禁地，存放历代叛徒卷宗与阵法核心。若让宇文绝得手，整个山门大阵都会被篡改。
“你怎么知道？”他问。
“因为我亲眼看见他杀了守堂长老。”黑老声音沙哑，“他还带走了‘缚魂令’原件。”
陈无咎心头一震。
缚魂令是控制护道者的最高信物。若落入宇文绝之手，他就能合法调动宗门所有暗卫，甚至伪造命令清除异己。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他盯着黑老。
黑老抬起左手，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一道血痕：“我身上还有咒印未除。我不帮他，也不帮你们。我只是不想看到宗门毁在他手里。”
陈无咎沉默片刻，取出一张金火符递过去：“若你真想赎罪，拿着这张符去东崖口等我。我会查证你说的话。”
黑老接过符纸，没再多言，转身走入雾中，身影很快消失。
慕清歌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你信他？”
“不信。”陈无咎说，“但我需要一个诱饵。”
他转向李慕白：“你能走吗？”
李慕白扶着岩壁站直：“能。只要别让我打，我就能走。”
三人重新启程，朝光幕方向前进。陈无咎走在最前，金火在掌心流转，随时准备应对突袭。慕清歌居中警戒，目光不断扫视四周。李慕白落后半步，手中算盘咔咔轻响，检测是否有追踪残留。
走出不到五十步，慕清歌忽然停步。
“等等。”她说。
陈无咎立即抬手示意停下。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前方地面上有一串湿脚印，从右侧岩壁延伸而来，通向光幕边缘。脚印很新，泥水未干。
有人先他们一步靠近出口。
陈无咎蹲下查看脚印形状。靴底纹路特殊，呈三角交错，是幽冥殿外围死士的标准制式。
他抬头望向光幕。波动频率再次变化，比刚才更急促。
这不是自然衰减。
是有人在外部强行接入阵眼。
他握紧拳头，金火在指节间跳跃。
“不能直接穿。”他说，“出口已经被动了手脚。我们得找别的路。”
慕清歌点头：“右侧岩壁有裂缝，可以绕到光幕后方。”
李慕白喘了口气：“小心接引符。他们可能在后面设了陷阱。”
三人改变方向，朝岩壁裂缝移动。脚步放轻，每一步都踩在碎石较少的地方。接近裂缝时，陈无咎突然伸手拦住二人。
他看到了。
裂缝内侧，贴着一张残破符纸，边缘焦黑，正是接引符的碎片。这种符能定位目标气息，一旦靠近就会传讯。
他取出金火，轻轻一烧，符纸化为灰烬。
“清了。”他说。
三人进入裂缝。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走了十余丈，前方出现岔口。左边通向光幕后方，右边则深入山体。
慕清歌闭眼感应。共享视野展开，她看到左边通道尽头有红光闪烁，像是阵法启动的征兆。
她睁开眼：“左路有埋伏。”
陈无咎点头：“走右。”
他们刚要动身，李慕白突然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岩壁上。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