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玥那句“您就忍忍吧”,如同一记无形的耳光,火辣辣地甩在司孝娴的脸上。
空气瞬间凝固。
司孝娴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精彩纷呈。
她指着姬明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泼妇骂街她擅长,可对方这种笑着捅刀子、杀人诛心的玩法,她闻所未闻!
周围的家丁和丫鬟们更是个个低着头,肩膀却忍不住地耸动,显然是在憋笑。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如洪钟般从不远处传来。
“吵什么?元帅府的门前,是给你们当戏台子唱戏的吗!”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身着暗紫色福寿纹样锦衣的老夫人,在一众仆妇的簇拥下,拄着一根龙头拐杖,缓步走来。
她面容虽有皱纹,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不怒自威。
不远处,一株高大的梧桐树后,夜星魁高大的身影隐在暗处。
他身旁的夜枭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主子,这位姬姑娘,可真是……一点亏都不吃。二夫人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夜星魁没有说话,银色狼王面具下的薄唇,却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
他的小狐狸,爪子果然够利!
这死气沉沉的夜府,是该来点不一样的声音了!
府门前,司孝娴一见来人,脸色又是一变。
连忙收敛起所有跋扈,换上一副恭敬中带着委屈的表情,迎了上去。
“母亲,您怎么出来了?这点小事,哪能惊动您老人家。”
老太君?夜星魁的祖母?
姬明玥心中一动,仔细打量着这位老夫人。
等等!
这……这不是昨天在千玄小筑街口,那个低血糖晕倒,还被自己请去吃了一顿火锅的老婆婆吗?!
姬明玥瞬间脑中警铃大作。
【我靠,钓鱼执法啊!】
她就说,哪有那么巧,一个衣着体面的老太太会饿晕在京城最为尊贵的街道上?
原来不是偶遇,是面试!
这位老太君,才是夜府真正的定海神针,一个玩战术的老玩家!
姬明玥心中瞬间了然,看来自己昨天的表现,是入了这位老太太的眼了。
老太君秦淑兰看都没看司孝娴,锐利的目光直接落在姬明玥身上。
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的严厉渐渐化为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点了点头。
她转过头,拐杖在青石板上重重一顿,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孝娴,我听到了。”
老太君的声音不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明玥丫头说得对,如今帅府风雨飘摇,内忧外患,有些事,是该忍忍了。”
司孝娴彻底懵了。
婆母竟然向着一个外人?!
她急忙辩解道:“母亲!您是没看到她刚才有多嚣张!这丫头一身反骨,大逆不道,就是个疯子!
她不过是承恩伯府不要的下堂妇,凭什么进我们夜府的大门?我们夜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住口!”
老太君厉声喝道,手中的龙头拐杖再次顿地,声音比刚才更重。
“脸面?我夜家的脸面,是星魁和三万八千将士用命换回来的,不是靠你一张嘴说出来的!”
老太君的目光冷得像冰:“我还不知道你按的什么心?你不就是因为明玥丫头当众退了你娘家侄子司柏良的婚事,让你在娘家丢了脸,所以才怀恨在心,处处刁难吗?”
这话一出,司孝娴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老太君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揭开她的遮羞布。
“你也不拿镜子照照,承恩伯那对父子是什么东西?如今京城里谁人不知?”
“明玥丫头退了这门婚,是她有骨气,有眼光!我们夜家,要的就是这样有骨气的媳妇!”
一番话,掷地有声,直接将姬明玥退婚的行为,从“大逆不道”定性为了“有骨气、有眼光”。
这简直是最高级别的背书!
姬明玥心中暗暗给这位老太太点了个赞。
高手过招,一锤定音。
这拐杖,比剑还锋利!
司孝娴被训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觉得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一直被司孝娴压制得不敢出声的秦氏,此刻也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扶住老太君,眼眶泛红:“母亲……”
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转向姬明玥时,眼神已经变得温和了许多。
“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她伸出另一只手,拉住姬明玥,“跟祖母进去,别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一句“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彻底宣判了这场府门对峙的结局。
姬明玥顺从地任由她拉着,乖巧地应了一声:“是,祖母。”
这一声“祖母”,叫得自然又亲昵,仿佛她们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是早已熟稔的亲人。
老太君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拉着她,越过僵在原地的司孝娴,径直往府内走去。
路过司孝娴身边时,姬明玥脚步微顿,侧过头,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飘飘地又补了一刀。
“二夫人,你看,这不就忍住了吗?”
司孝娴猛地抬头,对上姬明玥那双含笑的、却冰冷刺骨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个女人,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