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屋檐下。
两个黑影如鬼魅般贴着窗户,将屋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一百两一瓶?抢钱?
不,小姐英明!
听到这里,为首的身影嘴角微微一抽。
他身形高大挺拔,即便一身夜行衣,也难掩那股渊渟岳峙的迫人气势。
正是诈死的平西大元帅,夜星魁。
他身后的夜枭,则是一脸“我懂了,但我大受震撼”的表情。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再停留,三个纵身,如风过无痕,悄无声息地跃出了夜府高墙。
夜府上下百十号人,竟无一人察觉,府里刚刚进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墙外暗巷,夜星魁负手而立,月光勾勒出他狼王面具冰冷的轮廓。
这两日,他虽在暗处,心却一直悬在后院那些亲兵身上。
眼看姬明玥亲自坐镇,将那片人间炼狱般的后院,一点点扭转乾坤。
他心中那块最硬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个女人,总能创造奇迹!
可一想到她为了救人,还顺带“搂草打兔子”,蒸出了两千多斤烈酒。
甚至要卖出一百两一瓶的天价,夜星魁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竟难得地浮现出一丝……好奇。
不,是嘴馋!
西北的酒,烈则烈矣,却带着一股粗粝的杂味。
姬明玥用精粮蒸出的“高度烈酒”,会是什么滋味?
“夜枭。”
他淡淡开口,声音在面具下显得有些沉闷。
“都听见了?”
夜枭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听见了,元帅。夫人……夫人她……”
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形容。
说她心黑?可那是为了给西北军伤兵和夜帅府筹钱。
说她聪慧?这何止是聪慧,这简直是把京城那帮蠢猪权贵的脑子按在地上摩擦!
夜星魁似乎心情极好,连周身的冷气都消散了几分。
亲兵们的伤情是他最大的心病。
如今有明玥亲自照料,那些他从阎王殿门口拖回来的兄弟,总算又多了一道生机。
可一想到那丫头不眠不休,熬得小脸都瘦了一圈,他又忍不住心疼。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刚刚听到的那个词——“将军醉”。
入口如火烧,东明国独一份的烈。
他征战沙场多年,喝过的烈酒无数,还真没尝过能被冠以“将军”之名的酒。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有点馋!
“夜枭。”
夜星魁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属下在!”
“你想个法子,去夫人那里……弄两瓶‘将军醉’来。”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吐出几个字,“本帅要尝尝!”
“啊?”
夜枭的下巴差点惊掉。
他猛地抬头,看着自家元帅那张冷酷的狼王面具,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去……弄两瓶?
怎么弄?
夜枭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两天前,自己奉命去千玄小筑“取”点火锅蘸料。
结果自己被那两个凶悍的丫鬟当贼一样罩在网里活捉,最后还是夫人发话才放人。
那份屈辱,至今还火辣辣地疼在脸上。
他,堂堂狼王座下第一护卫,夜枭!就这么被两个小丫头给活捉了!
现在,元帅又要他去偷自家主母的东西?还是价值二百两银子的酒?
这是人干的事吗?
不对,这是他一个顶天立地的暗卫该干的事吗!
他不要面子的吗?!
夜枭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艰难地开口:“元帅……这……这不好吧?要不,属下明日去找管家,就说您想尝尝新酒,让他匀两瓶出来?”
管家陈忠全程参与了酿酒,弄两瓶酒,想必不是难事。
“蠢货!”
夜星魁冷冷扫了他一眼,眼神更像在看一个榆木疙瘩。
“管家知道,不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了?”
“本帅如今是个‘死人’,一个死人从坟里爬出来要酒喝,你是想让全京城都知道夜家在演戏吗?”
他怎么可能暴露身份,给明玥和夜家带去半点麻烦?
之所以要“偷”,不过是……想离她的世界近一点,再近一点。
尝一尝她亲手酿的酒,感受一下她口中那“火烧”的滋味。
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那个在绝境中为他、为西北军撑起一片天的纤细身影。
夜枭被怼得哑口无言,瞬间明白了元帅的深意。
元帅这是不想暴露身份,又实在心痒难耐。
可是……一想到立春那丫头能把人骨头拆了的彪悍劲儿,和立秋那把能把人算计到当裤子的算盘,夜枭就觉得后脖颈子发凉。
这哪里是偷酒,这分明是去闯龙潭虎穴啊!
看着夜枭一副视死如归的便秘表情,夜星魁没好气地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废什么话?让你去就去!再被两个丫头抓住,你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夜枭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心里疯狂吐槽:
元帅,您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您自己怎么不去?
还不是怕被夫人逮住,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他敢怒不敢言,只能苦着脸领命:“是,属下……遵命。”
这任务,难度堪比去皇宫大内盗取传国玉玺啊!
呜呜呜,他太难了!
看着夜枭一副奔赴刑场的悲壮模样,夜星魁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笑意,转移了话题。
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凝:“罢了。京中近日可有异动?”
一提到正事,夜枭瞬间像打了鸡血,整个人都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