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夜枭整个人都僵住了，面具下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送……送到承恩伯府？
他是不是听错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福”字腰牌，又看了看姬明玥。
证据明明指向富康宫、镇南王或者丞相，跟承恩伯府有个毛线关系？
夫人这操作，他实在是看不懂。
这是什么路数？
声东击西？嫁祸于人？
可这嫁祸得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简直就是把“我在搅混水”五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立春也愣住了，她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但看到姬明玥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知道，主子这么做，必有深意。
她只需要执行命令。
“怎么，有问题？”
姬明玥淡淡地瞥了夜枭一眼。
眼神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没……没问题。”
夜枭一个激灵，立刻低下头，“属下遵命！”
虽然脑子里全是问号，但专业素养让他无条件服从命令。
夫人的命令，听着再离谱，执行就对了。
反正天塌下来，有夫人顶着。
“主子，那他……”
立秋指了指缩在墙角，已经彻底吓傻了的司柏安。
此刻的司柏安，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他显然是被这场血腥的厮杀吓破了胆，整个人都痴痴呆呆的。
姬明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这个男人，是承恩伯府被驱逐的嫡长子，也是她今天来此的目的。
原本是想从他口中套出一些承恩伯府的内幕，没想到却卷入了这场杀局。
他看到了全部过程，看到了夜枭，也看到了她杀人。
留着，是个麻烦。
杀了，又有点可惜。
毕竟，他还有利用价值。
姬明玥思忖片刻，缓步走到司柏安面前。
司柏安感到一道阴影笼罩了自己，他惊恐地抬起头，对上了姬明玥那双冰冷的眼睛。
他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牙齿磕碰着，发出“咯咯”的声响。
“想活命吗？”
姬明玥蹲下身，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锥子，刺入司柏安的耳膜。
司柏安疯狂点头，喉咙里发出“嗯嗯”的声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想报仇吗？”姬明玥又问。
报仇？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司柏安混沌的脑海。
他想起了将他赶出家门的继母侯碧螺，想起了对他不闻不问的父亲，想起了生母死的不明不白和那些下人鄙夷的目光。
极致的恐惧，在这一刻，竟被更强烈的恨意所取代。
他的瞳孔重新聚焦，死死地盯着姬明玥，嘶哑地挤出一个字。
“想！”
“很好！”
姬明玥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这些尸体会被送到承恩伯府门口。而你，司柏安，就跟着这些尸体一起回去。”
“什么？”
司柏安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骇。
跟着尸体一起回去？回那个将他视为敝屣的家？
“你回去后，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就跪在那些尸体旁边，哭。”
姬明玥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哭你母亲死得不明不白，哭你被继母欺凌，哭你被亲爹抛弃。总之，怎么惨怎么哭。”
司柏安彻底懵了。
这算什么？让他回去卖惨？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姬明玥的声音冷了下来，“从今天起，你的命是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做好了，你失去的一切，我都会帮你拿回来。做不好……”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比任何威胁都更有力。
司柏安打了个寒颤，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个“不”字，下一息就会变成第二十五具被送到承恩伯府的尸体。
他别无选择。
“我……我听你的。”
他颤抖着说。
“夜枭，尸体的事你来处理。”
姬明玥看向夜枭道。
“得令！”
夜枭在一旁听得是心惊肉跳，但还是干脆地应了一声。
他现在有点明白夫人的意图了。
第一，把尸体送到承恩伯府，是“围魏救赵”。不管真凶是谁，承恩伯府突然收到一堆尸体，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京兆府和大理寺都会介入。
这么大的动静，足以让真正的幕后黑手暂时收手，不敢再轻举妄动。
夫人就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和调查时间。
第二，让司柏安这个“废嫡子”跟着尸体一起回去，是在“混淆视听”。
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嫡子，突然带着一堆死士的尸体回家哭丧，这画面太有冲击力了。
外人会怎么猜？是承恩伯府赶尽杀绝，要杀人灭口？
还是司柏安在外面结交了什么势力，回来报仇了？
要不就是承恩伯府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这盆水，算是彻底被搅浑了！
第三，这是在“敲山震虎”。
这一手，既是打给承恩伯府看的，也是打给真正的凶手看的。
告诉他们，我姬明玥不是好惹的，你们敢动我，我就敢把天捅个窟窿！
让你们都暴露在阳光下，出来走几步！
一石三鸟！
想通了这一层，夜枭看着姬明玥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困惑，变成了深深的敬畏。
这位夫人，不仅身手了得，心计更是深沉如海。
“动手吧，明天早上，我要让全京城都知道，承恩伯府门口，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赏尸大会’。”
姬明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袖口，语气云淡风轻。
“是！”
夜枭和他的人行动力极强，立刻开始处理现场。
他们将尸体两两捆绑，像拖死狗一样往村外拖。
血腥的场面，粗暴的动作，让司柏安再次胃里翻涌。
但他咬着牙，强迫自己看着。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姬明玥扶着受伤的冬至，在立春和立秋的护卫下，走向自己的马车。
经过夜枭身边时，她脚步一顿，低声道：“谢谢你们及时出现。”
马车缓缓启动，车厢内，姬明玥靠在软垫上，闭上了眼睛。
今天的刺杀，像一个警钟，狠狠敲醒了她。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没有金手指，没有系统，只有钱和几个丫头，是远远不够的。
她必须尽快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绝对忠诚的、能碾压一切的力量。
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左轮手枪”的图纸。
车鲁的进度，必须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