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厅，安静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陆父拿起筷子，沉声道：“吃饭。”
一瞬间，全是筷子夹菜碰到盘子“叮当”的声音。
浩浩不知道爸爸跟爷爷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他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一眼没有一丝笑意的陆母。
他能感觉到对方不喜自己，就连视线无意识扫到他的时候，眼眸里透着一股嫌弃。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
因为幼儿园里的老师看见不讲卫生，浑身埋汰的小朋友，就是这种眼神。
这样想着，浩浩低头瞅着自己干净整理的衣服以及握着筷子白白的小胖手。
小声嘟囔道：“浩浩最爱干净了。”
陆父没有听清浩浩嘟囔了什么，伸手夹了一只鸡腿放在他的碗里。
一抬头，见浩浩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珠子看着自己。
怕吓着他，故意放低了声音，小声道：“多吃点能长高个子。”
浩浩扬起红扑扑的小脸，奶声奶气道：“谢谢爷爷，浩浩最喜欢爷爷了。”
陆怀林跟顾怡菡相互对视了一眼，无声笑了一下。
陆父听到浩浩说最喜欢他，嘴角微微上扬，心里瞬间乐开花了，感觉比吃了蜜还甜。
陆母听到浩浩拍马屁的话，心中冷哼。
这个孙子被陆怀林夫妻娇惯的一点家教都没有。
自从看到她，一句奶奶也没喊，装作不认识她。
一家人安静的吃完晚饭
陆父抱着浩浩直接坐在沙发上，祖孙俩额头抵着额头，说着小秘密。
顾怡菡夫妻两人一起收拾桌子。
厨房里，顾怡菡贴着陆怀林额耳边小声道：“妈没吃多少饭。”
陆怀林闻言，叹口口气道：“也不知道妈这是怎么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
“以前不这样？”
“不这样，她以前对我们姐弟三个可好了，不偏不倚的，上面哥姐有的，我也有。”
“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胡思乱想，脾气一点就爆，动不动就骂人。”
陆怀林说完，勉强挤出一抹苦涩的笑。
陆母脾气再不好，也是生他养他的亲生母亲。
他不可能因为几句气话就记恨她，抹掉陆母从小到大对自己的疼爱与关心。
顾怡菡听到陆怀林的话，想到她第一次见陆母的时，对方就给了她一盒子彩礼，说方怡有的，她也有。
皱着眉头，不确定道:“妈是不是生病了？”
“生病？”
“嗯，妈今年多大了？”顾怡菡小声询问。
她怕被陆母听见了，以为自己在背后蛐蛐她。
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五十六岁。”
“跟年龄有关系？”
陆怀林好奇的瞅着媳妇儿，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应该是更年……”
话说半截顾怡菡又咽了回去。
她突然想到70年代没有更年期一说。
哪怕上了年纪的女同志去医院看病，医生会说，忍一忍就过去了，或者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
病症严重的，医生会认为患者得了神经衰弱或者癔症。
想到这里，顾怡菡叹了口气道：“咱们都在京市，逢年过节，你闲了没事多陪陪妈。”
陆怀林侧头疑惑的看着他媳妇儿白皙的脸颊，没有问她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他知道媳妇儿有秘密，只要她不想说，他也不会追根究底的问。
点头附和道：“行，有时间，咱们一起回家。”
顾怡菡没有拒绝，陆母如果真的是更年期，多陪陪她转移注意力，情绪能稳定不少。
陆父看到陆怀林终于舍得从厨房出来了。
站起身睨了眼端正坐在椅子上的陆母，好好的团圆日子，让她给搅和了。
叹了口气道:“怀林，时候不早了，我跟你妈先回去了。”
“爸，妈，你们在这里住一宿呗。”顾怡菡笑着道。
“不了，我睡不惯别人家的床！”陆母冷着脸接话道。
陆父闻言，脸色倏地冷了下来，低声呵斥道:“什么别人家的？”
顾怡菡没有生气，她此时已经把陆母当成了病人，笑呵呵道:“爸，妈不是那个意思。”
浩浩看到陆父跟陆母又生气了，小跑到顾怡菡身边，握住她的手指。
奶声奶气道:“妈妈。”
顾怡菡弯腰抱起浩浩，对着她介绍道:“浩浩，喊奶奶了吗？。”
浩浩眨巴着大眼睛，摇头，在他有限的记忆里，没有奶奶的身影出现。
不像爷爷，每年的生日还有过年都会邮寄礼物给他。
即使没有见过，在他的意识里，爷爷这个人和称呼是熟悉的。
陆母讽刺的看着顾怡菡，总觉得她没安好心。
顾怡菡贴着浩浩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浩浩小鼻子皱了一下，点点头。
顾怡菡放下浩浩，他一溜烟的走到陆母身边试探的握着她的手。
稚嫩的声音响起:“奶奶。”
陆母感受到浩浩柔软的小手，浑身一僵。
低头瞅着他那双大眼睛，里面好似盛满了星星。
突然，满肚子委屈涌上喉咙，如果不是他的出生，陆父也不会知道家里的存款没有了。
如果不是陆父偏心给浩浩那么多钱，她也不会因为陆大哥被算计没钱，才想让顾怡菡把钱还回来。
最后导致她被狠心的陆父送到大西北吃尽了苦头。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也让她一个精致的体面人，变成一个残疾的老妇。
想到这里，陆母冷漠的抽回手指，不再看他。
陆父把陆母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上前走了两步，跟陆怀林交谈了几句。
转身扯着陆母的胳膊离开。
“媳妇儿，你陪着浩浩在家待着，我送送爸妈。”
说完，陆怀林连忙跟上他们走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
陆怀林回来后，顾怡菡和浩浩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看故事会。
陆怀林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着侧躺在床上的媳妇儿。
想了想，开口道：“我听门口的哨兵，今天有人来家里。”
“是衬衫厂的技术主任付玲。”顾怡菡坐直身体。
“对了，我答应她当衬衫厂的技术顾问。”
陆怀林闻言，眉头蹙起，不由担忧道：“媳妇儿，衬衫厂在市里，会不会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