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未婚,女未嫁,挺好的。”林天辰声音温润。
陈希望天,这话没毛病。
男未婚,女未嫁,也要两情相悦,李学裙和周铁柱,明显是周铁柱趁人之危的一厢情愿。
“郎才女貌,挺般配的。”林天辰薄唇一开一阖。
陈希无言以对,郎才女貌形容他们,亏不亏心?
李学裙有才也有貌,周铁柱长相普通,好吃懒做。
李学裙自己搭的戏台,她拆了一会儿台,最后便宜了周铁柱。
大队长得到消息,赶去周铁柱家救人,却已经晚了一步,周铁柱也激进,趁李学裙昏迷,直接把人给睡了。
大队长太阳穴突突跳,暴怒:“周铁柱,你想死吗?”
“大队长,我负责,我娶她。”周铁柱心情美丽极了,他终于体验到有媳妇儿的快乐。
大队长抚额。“她稀罕你负责吗?她是知青,心高气傲,她连陈兵都看不上,还能看得上你。”
“看不看得上,她都是我媳妇儿了。”周铁柱才不管,认定李学裙就是他媳妇儿。
大队长颤抖的手指着周铁柱。“等李知青醒来,你就等着她告你,等着被她按死。”
“我是她男人,他敢告我,我就打她,打一次不听,多打几次就听话了。”周铁柱挺起胸膛,在村子男人打自己媳妇儿如同家常便饭。
大队长气得说不出话,周铁柱真会给他出难题。
李学裙醒来,清楚的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彻底绝望了,割腕自杀,吓坏了周铁柱。
大队长和周铁柱将人送去公社的卫生院,怕李学裙看到周铁柱激动的又寻死觅活,让周铁柱回家,叫了两个和李学裙关系好的知青来开导她。
翌日,李学裙把周铁柱告了,两名公安来一大队将周铁柱带走。
大队长精神萎靡的来到陈希家,在他看来,罪魁祸首就是陈希,不整这么一出,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
陈希给大队长倒茶。“大队长,稍安勿躁,船到桥头自然直。”
“臭小子,你看看,我的头发都白了不少。”大队长将脑袋凑到陈希面前,拨了拨他稀疏的头发。
白头发陈希没看到多少,不过,大队长的头发是真的稀疏。
陈希皱眉,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大队长,这么重的味儿,你多久没洗头了?”
大队长瞪陈希。“我急得头发都白了,还有哪门心思洗头。”
“大队长,不是我说你,你着急上火解决不了问题,解铃还需系铃人。”陈希劝慰道。
“周铁柱的事一旦坐实,未来几年我们一大队都评不上先进生产队了。”大队长糟心的说道。
陈希懂了,大队长担心的不是周铁柱,而是担心一大队会受到影响。
“陈希,你是兵民队长,你为什么不阻止周铁柱?”大队长幽怨的问道。
“我才不干棒打鸳鸯的缺德事。”陈希正义凛然。
“他们是鸳鸯吗?”大队长瞪眼。
陈希唇角轻扯。“野鸳鸯也是鸳鸯,人家靠本事娶上媳妇儿,我们不该送上祝福?”
大队长拍桌。“周铁柱是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也是一种本事。”陈希端起自己面前的搪瓷茶缸,微微皱眉,杨子安泡的什么茶叶,太苦涩了。
“歪理。”大队长也端起自己面前的搪瓷茶缸,喝了一口,好茶。
“大队长,你来找我,是兴师问罪,还是想要我给你出谋划策?”陈希问。
大队长想了想。“出谋划策。”
“你想救周铁柱?”陈希问。
“救不了。”大队长无奈。“李知青的态度坚定,不把周铁柱按死不罢休。”
“正常。”陈希理解,假设换成她……这个假设不现实,以她的能力,周铁柱连她的身都近不了。“大队长,周铁柱是不是有一个嫁出去的姐?”
大队长挥了一下手。“你说周铁兰,泼辣凶狠,把婆家治得服服帖帖,最好别去招惹……你是说?”
陈希见大队长一点就通,索性挑明了说:“光棍弟弟要娶妻,父母双亡,长姐如母,理应去女方家提亲。”
“李知青的爸妈能同意?”大队长觉得悬,如果是他闺女被这么糟践,他都恨不得杀人,还会把闺女嫁进火坑吗?
“实话实说,为了名声,他们会同意。”陈希笃定,这个年代没有计划生育,子女生得多,会下乡当知青大多都是被父母放弃了。
尤其是那些普通职工家庭,没能力把子女弄回城,回不了的城市,融入不进的农村,也是怪可怜的。
“实话实说?”大队长看着陈希,对这四个字,他理解不是很透彻,陈希也是实话中的一员。
陈希轻咳一声。“李知青和挑水的村民发生争执,打翻了水桶,打湿了李知青的衣服,恰巧遇到路过的周同志,对李知青动了恻隐之心,好心带李知青回家,然后干柴烈火,有了接下来的事。”
大队长沉默了。
三天后,周铁柱欢欢喜喜回来,手里还拿着他和李学裙的结婚证,见人就炫耀。
“我有媳妇儿了。”
“……”知情的村民们。
周铁柱家的祖坟冒青烟了,好吃懒做的周铁柱都能娶上媳妇儿,还是知青。
周铁柱回到家,震惊的看着自己的破屋。
这是他家吗?还是熟悉的破屋,却变得干净整洁。
周铁兰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见到自家弟弟,喜极而泣。“回来了?”
“姐。”周铁柱扬了扬手中的结婚证,开心的说道:“我结婚了,我有媳妇儿了。”
周铁兰抹着眼泪,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嗯,我知道。”
弟弟能娶到李知青,她功不可没。
“姐,谢谢你。”周铁柱说道。
周铁兰上前,拍了拍周铁柱的肩膀。“爸妈在天有灵见到你娶妻生子,一定会为你高兴,弟弟,你也成家了,不能再好吃懒做,你要提起养家糊口的重担。”
“姐,我明天就上工赚工分。”周铁柱说道。
“好好好,不过,你要先去知青点接你媳妇儿回来。”周铁兰拉着周铁柱,指着破屋,犹豫了一下,说道:“屋子是破了点,不过,没关系,能遮风挡雨就好,屋子我也收拾干净了,床上的东西我也给你们买了新的,弟弟,好好和李知青过日子,姐相信你,只要你下定决心变勤快,你们俩口子的小日子会越过越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周铁柱拍着胸脯保证:“会的,我们一定会把日子过好,只是,姐,呵呵,你是知道的,我现在的情况。”
周铁兰平时没少贴补这个弟弟,爽快的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钱和票。“细粮和粗粮我都给你买了一些,新媳妇刚进门,你也别太亏待人家。”
“谢谢姐。”周铁柱将钱和票揣进口袋里。
“去河边洗个澡,去去身上的晦气,再换身干净的衣服,我陪你去知青点接你媳妇儿。”周铁兰说道。
周铁柱没急着跑去河边洗澡,跑去陈希家。
“陈队长。”周铁柱推开院门,直接进院子。
杨子安从屋里出来,见到周铁柱,颇为意外。
“陈队长呢?”周铁柱见出来的是杨子安,收敛起讨好的笑容。“叫陈队长出来,我有事找他。”
“陈队长不在家。”杨子安沉声。
“不在家,他去哪儿了?”周铁柱问。
“不知道。”杨子安转身进屋。
“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周铁柱急着问。
“不知道。”杨子安是真不知道,陈希出门,去向不明,也不会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用的东西。”周铁柱骂道。
杨子安脚下一顿,深褐色的瞳孔掠过寒芒。
周铁柱不敢进屋,在院子里转悠,来到井口边,往井底看,有恐高症的他,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离开井边。
在院子里打这么深的井,又不拿石头盖上井口,万一掉下去了,不就死翘翘。
没见到陈希,周铁柱不甘心离开,坐在葡萄架下等陈希。
“杨子安,我渴了,给我倒茶。”周铁柱提高嗓门儿喊。
杨子安坐在堂屋看书,对周铁柱的声音听而不闻。
“杨子安,你是聋子吗?”周铁柱吼道。
杨子安没被他叫出来,反而把邻居阿婆叫了过来。
“铁柱。”阿婆提着一壶水进院子。
“婶子。”周铁柱起身,笑呵呵看着阿婆。
阿婆将水壶递给周铁柱。“不是渴吗?喝吧。”
周铁柱接过,猛灌了一口,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谢了婶子。”
“铁柱啊,小希不在家,你去婶子家坐坐。”阿婆看着周铁柱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戒备。
“婶子,改天吧,我找陈队长有事。”周铁柱拒绝。
“你找小希有什么事?说说看,没准小希能帮你,婶子也能帮你。”阿婆说道。
周铁柱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婶子,我和李知青打结婚证了。”
“我知道。”阿婆点头,在村口周铁柱逢人就说他和李知青结婚的事,现在整个一大队的人都知道他们结婚的事。
李知青和周铁柱结婚,不免令人唏嘘,一朵娇艳的鲜花插在一堆臭气熏天的牛粪上。
“呵呵,我姐让我去河里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去知青点接我媳妇儿。”周铁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想到周铁兰,阿婆吐出一口浊气。“你姐安排得挺周道,你照做就对了。”
“我的那些衣服都有补丁,陈队长和我身高差不多,我想找陈队长借一件衣服穿。”周铁柱所谓的借,是那种一借不还,说白了就是要。
“我儿子的身高比你高不了多少,他的衣服你能穿,我去给你找一件。”阿婆不是吝啬的老婆婆,一件衣服她还舍得。
“婶子,不用。”周铁柱拒绝。
阿婆看着他,直言:“嫌弃?”
周铁柱点头,随即又摇头。“婶子,桩子的衣服,我穿不了。”
“能穿,能穿,走走走,去婶子家,婶子给你找一件适合的。”阿婆强行将周铁柱拽走。
阿婆将周铁柱归于危险分子,陈希不在家,杨子安是伤员,万一周铁柱又犯混对陈语起歹意,谁来阻止?
周铁柱受宠若惊,今天的婶子对他特别热心。
山林里。
“姑婆,您慢点。”陈希背着背篼跟在姑婆身后,她们都进深山了,姑婆还带着她勇往直前。
姑婆手拿镰刀在前面开路,惊喜的叫道:“找到了。”
陈希擦了擦汗,总算是找到了。
姑婆蹲在地上,用镰刀小心翼翼挖草药。
陈希警惕的环视四周,竖起耳朵听动静,确定没异常,陈希才蹲在姑婆面前,看着她挖草药。“姑婆,这是什么草药?”
姑婆抬眸,瞥了陈希一眼。“说了你也不知道。”
陈希暗忖,您不说,我更不知道。
对草药的未知欲没那么强,姑婆不说,陈希也不追问。
姑婆想的是,陈希再问一次,她就告诉陈希,结果陈希不问。
姑婆未伤分毫的将草药挖出来,视如珍宝般捧在手心里。
“姑婆,这还有。”陈希指着另一株相同的草药。
姑婆瞥一眼。“这株不行。”
“为什么?”陈希不解。
“年份不够。”阿婆。
“……”陈希。“人参吗?还看年份。”
在陈希眼中,草药就是,春发芽,冬枯萎。
姑婆懒得跟她解释。“走,我们回去。”
“这就打道回府?”陈希不甘心,费劲巴巴进深山,只为采一株不知名的草药。
“就缺这一味药。”姑婆迈步,陈希跟在她身后,为她保驾护航。
“谁的药?”陈希好奇。
“杨子安。”姑婆。
陈希微讶。“治疗什么?”
“隐疾……”
“杨子安不行?”陈希惊讶的打断姑婆的话。
姑婆停下脚步,戳着陈希的额头,训斥道:“你一个姑娘家家,脑袋里怎么……”
姑婆都臊得慌,不好意思直言不讳。
陈希摸着被姑婆戳痛的额头。“难道不是?”
姑婆退后一步,浑浊的目光犀利的打量着陈希。“小希,你老实告诉姑婆,你是不是看上杨子安了?”
“没有。”陈希矢口否认。
“真没有?”姑婆不信。
陈希双手搭在姑婆肩上,转过她的身体,让她背对着自己,推着她往前走。“我是男的,怎么可能会看上杨子安。”
“可你是姑娘。”姑婆被陈希推着前进。
陈希不语。
“小希,陈家败落,你爸妈牺牲,陈情和陈语也长大了,你是该考虑恢复女儿身。”姑婆劝说道。
陈希摸了一下寸头,斩钉截铁道:“暂时不考虑。”
“小希……”姑婆还想劝说,却被陈希打断。
“姑婆。”陈希搂住姑婆的肩膀,与其被姑婆催婚,不如听姓杨的八卦。“姑婆,杨子安是不是真的不行?”
在陈希看来,隐疾就是那方面不行。
想到杨子安那张妖孽无双的脸,还有那强壮的体魄,要是那方面不行,怪可惜的。
“你又没看上他,他行不行和你没关系。”姑婆白了陈希一眼,小老婆子被她这么挎着肩走,很是不习惯,划拉几下,陈希没让她如愿,反而加重了力道,差点儿把她的肩膀给弄骨折了。“轻点儿。”
陈希松手,给姑婆揉了揉肩膀,推着她前行。“杨子安行不行是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我好奇,姑婆,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再说,他要是惹火我,我还能戳他的短处。”
姑婆被迫前行,扭头撇陈希一眼。“缺德。”
缺德?陈希不觉得,催促道:“姑婆,我的亲姑婆,我们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让你失望了,他应该行。”姑婆老脸臊的慌,和未婚的侄女讨论一个年轻小伙子那方面行不行,着实有些难为情,得亏她是医生。
“什么叫应该行?”陈希不满意,她要肯定答案,而不是不确定的答案。
“我不是他媳妇儿,我能精准的知道答案吗?”姑婆没好气的说道。
陈希哑然,是她太为难姑婆了。
“你那么感兴趣,你回家找他亲自试验……”姑婆声音戛然而止,瞬间后悔话赶话了。
亲自试验?陈希还真认真的考虑起来。
脑海里幻想着将杨子安扑倒的画面,杨子安是寸头,她也是寸头,画面太惊悚不敢继续。
姑婆轻咳一声,说道:“杨子安那方面没毛病,他只是……”
陈希竖起耳朵,好奇心又被勾起,姑婆又掉链子,迫切的问:“只是什么?”
姑婆扭头睨着陈希,斟酌一下,吐出两个字。“绝嗣。”
“……”陈希。
不孕不育和那方面不行,确定有区别。
“姑婆,您想治好他。”陈希不是问,而是肯定。
“我没把握,试试看呗。”姑婆眼底漾起慈祥的笑意。
陈希嘴角一抽,脱口而出。“死马当活马医。”
“那倒不至于。”姑婆摇头。
“杨子安知道自己绝嗣吗?”陈希有些心梗的问道。
“知道。”姑婆点头。
陈希诧异,杨子安居然知道。“他的心态真好。”
姑婆不语。
“我听说,绝嗣的男子和易孕体质的女子结合,诞下子嗣的几率不说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九。”陈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