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清衣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冰冷的探针,精准刺向缩在角落里的年轻研究员西辛。
他整个人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脸色惨白如纸,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咯咯”的声响在死寂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那双曾经专注实验的眼睛此刻空洞无神,显然刚才那骇人的—幕已将他推至崩溃边缘。
楼清衣歪了歪头,饶有兴致地伸出那只刚刚恢复如初的手,在西辛空洞的眼前晃了晃。
“怎么,吓傻了?”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戏谑。
西辛猛地一个激灵,眼泪和鼻涕瞬间决堤。他手脚并用地向后蹭去,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对……对不起!楼、楼小姐!饶了我!”他的声音因恐惧而支离破碎,“我什么都愿意做!我还有个妹妹要养活……求您别杀我!”
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几乎要匍匐在地。
楼清衣语气平淡如水:“你为了你妹妹,给斯塔卡打药时,也该想想后果。”
西辛浑身一僵,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哭声戛然而止。
他惊恐地抬头,对上楼清衣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慌忙辩解:
“那、那些药只是抑制变形!没有生命危险的!真的!我不敢做那种事!”
楼清衣审视了他几秒,那目光锐利得让西辛感觉灵魂都被剥开了。
终于,她似乎失去了兴趣,轻描淡写地说道:“行了,起来吧。暂时不杀你。”
西辛如蒙大赦,挣扎了好几下才勉强站稳,双腿仍在不住发抖。
“现在,”楼清衣朝他逼近一步。尽管恢复了人形,但那无形的压迫感却让西辛几乎窒息,“带我去见斯塔卡。立刻。”
“好!好!我这就带您去!”西辛点头如捣蒜,慌忙抹了把脸,踉跄着转身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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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清衣跟在后面,脑中飞速运转。
记忆尚未完全恢复,但碎片已足够拼凑出真相。
陆斯洲就是斯塔卡。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类,总是权衡利弊,将一切——包括异种——视为可利用的工具。这样的戏码,她早已经历过太多次。
只是没想到,这次轮到斯塔卡。而且还是个失忆的、被驯服的……异种。
想到斯塔卡如今的模样,再回想从相遇到近日的种种,她不禁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一阵棘手。
当她踏出监狱区域的瞬间,整幢大楼的警报骤然响起。门外黑压压围了三、四圈武装人员,红色激光瞄准点密密麻麻地对准门口,只等她现身就会被打成筛子。
楼清衣一把拽住西辛的衣领,迅速退入电梯。
“走门不可能了,走房顶。”
整幢大楼已被清空,这反倒省去了不少麻烦。
电梯升至三楼时猛地一顿,随即停滞不前,门紧紧闭合。
西辛慌乱地拍打着门板,按下紧急按钮,脸色惨白:“出、出不去了……”
他倒不是担心处境,纯粹是害怕与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共处狭小空间。
楼清衣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把武器——西辛还没看清动作,只见一柄泛着白色纹路的骨剑已握在她手中。那剑身似乎由某种坚韧的骨骼制成,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她对着电梯门轻轻一划,厚重的金属门应声裂开一道豁口。
西辛震惊地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楼清衣拽着钻了出去。
途经监控探头时,楼清衣抬头瞥了一眼。下一秒,“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接连响起,所有监控应声报废。
远在监控室里的屏幕瞬间陷入一片雪花。
两人沿着安全通道一路向上。跑到八楼时,西辛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楼梯上,捂着肚子大口喘气:
“不、不行了……累死我了……”
楼清衣垂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拎起他的衣领,像拖麻袋一样继续往上拖。
“喘、喘不过气了……”西辛徒劳地挣扎着。
站在天台边缘,楼风凛冽。楼下的人群如蚂蚁般渺小。
“他们在哪个楼?”楼清衣问。
西辛瘫坐在地,指着南边:“那个。”缓了口气,他颤声问:“你、你要怎么过去?”
楼清衣凝视着不远处稍高一些的建筑。两栋楼间距约五米,中间是令人眩晕的高度。
“要是能飞就好了。”她轻声自语,随即皱眉,“得整个飞行坐骑。”
西辛:“……”
楼清衣瞥了眼瘫软在地的研究员,嫌弃地啧了一声:“麻烦。”
她手腕一抖,骨剑瞬间变形延伸,化作一条带着骨刺的长鞭,灵巧地缠在西辛腰际。西辛哭丧着脸高举双臂,生怕那些尖锐的骨刺穿透皮肤。
楼清衣试了试长度,满意地点头。
紧接着,她纵身一跃,如一只灵巧的黑猫般轻盈地落在对面楼顶。骨鞭随之收紧,西辛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带得腾空而起,惊恐的尖叫被呼啸的风声吞没。
几道敏捷的身影在高耸的建筑群间起落,楼清衣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中央大楼顶层的平台。
她伏低身子,锐利的目光向下扫视,巡逻队的脚步声隐约可闻。
迟早会被发现的……她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护栏,能多拖延一刻也是好的。
与此同时,在中央大楼深处的特殊实验室里,诡异的蓝光在密闭空间中流动。
一个巨大的特制营养皿矗立在实验室中央,里面浸泡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
它下半张脸已经完全异化,布满了尖锐的黑色利齿。
他上半身保留着人类的轮廓,最骇人的是他身后那根布满骨刺的长尾,正在营养液中缓慢摆动,在玻璃内壁上划出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痕迹。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从营养皿前经过时,那怪物突然暴起,长尾带着破空之声狠狠砸向玻璃。特制的防护层纹丝不动,只在撞击处泛起几圈微弱的涟漪。
斯洲,对不起。
李南星的声音在实验室门口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歉疚。他缓步走近,白大褂的下摆在消毒过的地面上轻轻摩擦。
你失控了。他的目光复杂地落在陆斯洲身上,有些真相,本不该被揭开。如果你没有做到这样,你依然是基地最出色的检察官,我们...也还能做回朋友。
李南星的语气忽然变得凝重:只是我始终想不明白,你究竟是从哪里获得的权限,能够调阅那些加密等级为绝密的文件?
陆斯洲——或者说,该称它为斯塔卡,它冷冽的目光如刀锋般射向李南星。
它早就料到越权访问机密文件的行为不可能瞒天过海,只是没料到第一个找上门来的,竟是李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