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残云，海天交界处翻滚着墨色的混沌漩涡。精卫脚下的礁石像是被谁生生劈开的裂痕，边缘还残留着上一场大战的焦痕。
她低头看了眼掌心，那道淡蓝色印记依旧在微微跳动，仿佛与远方某处遥相呼应。指尖轻触，冰凉如水，却带着一丝炽热的脉动。
“你感觉到了吗？”山鬼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语气里藏着几分试探。
“嗯。”精卫应了一声，没有回头，“它在催我们。”
“不是催，是……等不及了。”
两人并肩踏入风暴边缘，天地顿时变色。狂风裹挟着碎石与灵力碎片扑面而来，像是某种古老巨兽张开了嘴，要把她们一口吞下。
“这地方真不欢迎活人。”精卫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划出一道星辰之力，在周身织成半透明的屏障。
“你确定这是‘活人’能进的地方？”山鬼冷哼一声，骨片已在手中泛起微光。
话音刚落，风暴中忽然传出一阵刺耳的嘶鸣，像是金属摩擦，又像是野兽哀嚎。紧接着，几道黑影从风中窜出，身形扭曲，肢体不成比例，眼睛像两团燃烧的灰烬。
“混沌生物。”山鬼眼神一凝，骨片猛地挥出，一道血色符文破空而起，直接将一只扑来的怪物拦腰斩断。
“别恋战！”精卫低喝一声，星辰之力瞬间暴涨，化作一道螺旋状的光幕将两人护住。她的另一只手则迅速结印，女娲神力自丹田涌出，与星辰之力交汇，在掌心形成一道银蓝交织的光球。
“轰！”
光球砸入风暴深处，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那些混沌生物像是被灼伤般尖叫起来，纷纷后退，但很快又重新聚拢，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
“它们不怕死？”山鬼咬牙切齿地甩出几张符纸，火光炸裂间，又有两只怪物化作黑雾消散。
“怕。”精卫一边维持屏障，一边冷静分析，“但它们更怕错过什么。”
“什么意思？”
“这些家伙不是普通的混沌产物。”她眼中金芒一闪，识海中的预知能力悄然开启，下一秒便捕捉到一个画面——
风暴中心，有一块古老的符文石碑，表面刻满了晦涩难懂的图腾纹路。每当混沌生物靠近，那些纹路就会泛起微弱的荧光，仿佛在吸收某种力量。
“它们是在献祭。”她低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寒意。
“献给谁？”
“不知道。”她顿了顿，补充道，“但我想我们快知道了。”
山鬼没再问，只是握紧了骨片，目光扫过四周，警惕感拉满。
战斗持续了不到半柱香时间，混沌生物似乎也意识到无法突破屏障，终于开始撤退。它们的身影逐渐模糊，最后融入风暴之中，消失无踪。
“走吧。”精卫收起屏障，迈步向前。
风暴深处比想象中更加诡异。空气潮湿得几乎滴出水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沼里，连呼吸都变得粘稠。偶尔有雷光划破乌云，照亮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孤岛般的高地。
“那就是目标。”山鬼指着高地中央那块隐隐发光的石碑。
走近之后，才发现那并非真正的石碑，而是一块嵌在地面的巨大符文阵。表面布满了类似共工战甲上的图腾纹路，但更为复杂，像是无数条交错的河流，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图案。
“这东西……”山鬼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其中一条纹路，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比我见过的任何巫族遗迹都要古老。”
“它不属于这个时代。”精卫轻声道，掌心的印记忽然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刚一接触符文，整个人就仿佛被拉入了一个虚幻的空间。那里没有天空，也没有大地，只有无尽的星河在旋转，每一颗星辰都散发着奇异的光辉。
“这不是幻觉。”她喃喃自语，“这是……记忆。”
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归墟之门，已启。”
声音未落，一股强大的吸力猛然袭来，将她的意识拉扯向某个方向。她本能地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
“精卫！”山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焦急而急促。
下一秒，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然站在符文阵前，额头已被冷汗浸湿。
“你刚才……消失了。”山鬼紧紧盯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不是消失。”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是……被带进去了一瞬。”
“里面有什么？”
“星图。”她抬起手，掌心的印记已然稳定下来，但眼角余光却瞥见符文阵的某一处边缘，正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你看那边。”她指向那个方向。
山鬼顺着看去，神情瞬间凝重：“这图案……和之前那块骨片上的星图，完全一致。”
“说明我们找对了方向。”精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却不见轻松。
她弯下腰，取出一枚水晶瓶，将符文阵边缘浮现出的部分星图拓印下来。瓶身泛起淡淡幽光，仿佛回应着她的动作。
“接下来呢？”山鬼问。
“先离开这里。”她说得干脆，“风暴还没结束，而且……我总觉得，它在看着我们。”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声，像是风吹过树叶，又像是某种生物在低语。
“听到了吗？”山鬼转头看向风暴深处。
“听到了。”精卫点头，却没有回头，“但它不想让我们知道是谁。”
她们不再耽搁，迅速离开符文阵所在的高地。刚迈出几步，背后那股异样的波动便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存在过。
可就在她们即将走出风暴范围时，山鬼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精卫回头看她。
“它好像……在等我们回来。”山鬼低声说，目光落在身后那片混沌风暴中，隐约可见符文阵的轮廓仍在闪烁。
“那就让它等吧。”精卫笑了笑，转身继续前行。
风卷起她的长发，也将那一丝不安吹散在空气中。
而在她们身后，风暴深处，那道符文阵的光芒，正悄然变得更加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