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七天，凌晨三点总有人敲我的门。 猫眼里一片血红，门外却空无一人。 第八天我忍无可忍，抄起菜刀守在门口。 当敲门声再次响起，我猛地拉开门—— 邻居满身是血爬进来哭喊：“快跑！这栋楼只有你的门能打开！” 身后传来整栋楼的尖叫声：“别信他！他昨晚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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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一下下砸在胸腔里，闷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和手腕上秒针的滴答声拧在一起，勒得我太阳穴突突地跳。
三天了。
连续三天，凌晨三点整。不多一分，不少一秒。
笃、笃、笃。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缓慢，粘稠，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规律性，像是用一块湿透了的烂木头在撞击门板。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背心。黑暗浓稠得化不开，房间里的家具轮廓模糊，像一头头蛰伏的兽。只有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显示着3:00 Am。
我屏住呼吸，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耳朵拼命捕捉着门外的任何一丝动静。
笃、笃、笃。
又来了。它还在那里。
胃里一阵翻搅。前两晚也是同样的情况，我被这该死的敲门声从最深沉的睡眠里硬生生拽出来，吓得魂不附体，但每次战战兢兢地凑到猫眼上看，外面那条狭窄的楼道总是空无一人，声控灯安静地熄着，只有尽头那扇窗户漏进来一点惨白的月光。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上来，越勒越紧。恶作剧？哪个王八蛋会连续三天精准地在凌晨三点跑来敲我的门，又能在几秒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死死攥紧被子，指甲掐进掌心，试图用那点微弱的刺痛来抵抗心脏疯狂的擂动。我不敢下床，不敢开灯，甚至不敢大声喘气。只是僵硬地坐着，听着那敲门声不依不饶地响着。
十下？二十下？我数不清了。
直到某一刻，它毫无预兆地停了。
绝对的寂静猛地压下来，反而让耳朵里嗡鸣一片。我僵在原地，等了足足有十分钟，门外再没有一丝声响。
走了？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滴进眼睛里，一阵涩痛。我咬着牙，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挪到床边，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寒意顺着脚心直窜上来。
踮起脚尖，我像个小偷一样挪到门边，背脊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侧耳倾听。
一片死寂。
楼里其他住户似乎完全没有被惊动。这破旧的筒子楼隔音差得惊人，平时楼上夫妻吵架摔碗碟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没人听见这持续不断的敲门声？
我吸了口气，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猛地将眼睛贴上了猫眼。
一片混沌的暗红色，堵塞了整个视野。
心脏骤停了一拍。我猛地向后一仰，后脑勺差点撞在墙上。
那是什么？！
猫眼被什么东西从外面堵住了？颜料？血？！
我喘着粗气，手脚冰凉，再次颤抖着凑了上去。
那片暗红还在，微微蠕动，甚至能看到一些细微的、纵横交错的纹路……像极了……一只充血的、紧贴在猫眼另一端的眼球！
我触电般弹开，后背瞬间被冷汗彻底打湿。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几乎让我窒息。
门外有东西！它没走！它刚才一直在透过猫眼看着我！
我连滚爬爬地冲回床边，一把抓过手机，手指哆嗦得几乎握不住。报警？对，报警！110…我按下号码，屏幕却毫无反应。一看，信号格那里空空如也。
“妈的！”我低吼一声，狠狠将手机摔在床上。无线网络也断了。
我被彻底困在了这个凌晨三点的恐怖片场里。
那一晚，我再也没能合眼。开着房间里所有的灯，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旧剪刀，缩在离门最远的墙角，死死盯着那扇薄薄的、仿佛随时会被推开的防盗门。直到天蒙蒙亮，窗外传来第一声鸟叫，楼外开始有零星车辆驶过的声音，那几乎冻结血液的寒意才稍稍褪去一些。
第四天晚上，我提前做了准备。我把沉重的衣柜费力地推过去，抵住了门。又把桌子推过去抵在衣柜后面。我在门把手上挂了一个空玻璃瓶，如果有人拧动门把，瓶子会掉下来摔碎示警。
我睁着眼，等到三点。
笃、笃、笃。
它准时来了。
我像被电击一样抽搐了一下，缩在加固后的“堡垒”里，死死咬住自己的胳膊，才没有叫出声。眼睛不受控制地瞟向猫眼的方向——一片令人绝望的深红，固执地印在那里。
敲门声持续的时间比前一天更长。中间甚至停顿了几次，然后又执拗地响起，仿佛知道我在里面，在考验我的神经。
我捂住耳朵，把头埋进膝盖里，浑身发抖。
第五天，第六天……它还在继续。每一天，凌晨三点，准时响起。那猫眼外的血红从未褪去。我开始怀疑那到底是什么。眼球？还是别的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它为什么缠上我？
我的精神快要崩溃了。黑眼圈浓得像是被人揍了两拳，白天精神恍惚，听到一点突兀的响声都会惊跳起来。我不敢出门，请假窝在家里，拉紧所有的窗帘。冰箱里的食物快吃完了，但我根本不敢下楼去买。
邻居们呢？这栋破楼里住了不少人，为什么他们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发生？我试图在白天敲响隔壁302的门，一个总是笑眯眯的胖大叔住那里，以前还帮我修过水管。但里面静悄悄的，没人应声。楼里安静的可怕，平时常见的邻居好像都消失了。
第七天晚上，我缩在沙发上，电视开着，播放着无聊的深夜购物节目，声音开得很大，试图掩盖那即将到来的恐怖声响。但我知道没用。就像设定好的程序，它一定会来。
当手表指针再一次无情地指向2:59时，我关掉了电视。
死寂降临。
我走到被各种家具堵死的门后，眼睛赤红，手里紧紧握着那把菜刀的木柄，冰冷的金属刀贴着我发抖的腿侧。
滴答。滴答。滴答。
3:00 Am。
来了。
笃、笃、笃。
缓慢，粘稠，带着一种令人发疯的熟悉感。
这一次，我没有退缩。一种破罐破摔的狂怒，混合着七天来积累的所有恐惧和绝望，猛地冲上了头顶。我受够了！管你是什么东西！大不了拼了！
“操你妈的！”我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像是野兽的哀鸣，“谁？！到底是谁？！给老子滚！”
敲门声顿了一下。
然后，更猛烈、更急促地响了起来！砰砰砰！砰砰砰！不再是敲门，简直是在砸门，是在撞门！整个门板都在震动，抵门的衣柜和桌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片猫眼后的血红剧烈地晃动起来！
我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砰地一声断了。
“来啊！混蛋！来啊！”我狂吼着，肾上腺素飙升，巨大的力量涌入四肢，我疯狂地踹开抵门的桌子，用力推开沉重的衣柜，家具腿在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
门外的撞门声停了。
我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汗珠从额头滚落。菜刀在我手里闪着寒光。
死一样的寂静再次笼罩。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
我赤红着眼睛，猛地凑到猫眼前。
那片血红……不见了！
猫眼里是空的！楼道昏暗的光线透了进来！
它走了？被吓跑了？
不！不可能！
狂怒和一种极端的亢奋控制了我。我今天一定要看看！一定要有个了断！
我死死握住冰冷的门把手，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内一拉——
“哐当！”
门开了。
沉重的防盗门撞在后面的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楼道里空荡荡……不！
门口的地上，趴着一个人！
我瞳孔骤缩，手里的菜刀差点脱手。
是隔壁301的那个男人！我记得他，姓陈，一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上班族，偶尔在楼道遇到会点点头。
但他现在……浑身是血！深色的血液浸透了他破烂的衬衫和西裤，还在不断地从他身下蔓延开来，在肮脏的水泥地上洇开一大片黏腻的暗红。他的脸上毫无血色，惨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一只眼睛肿得完全睁不开，另一只眼睛里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极致恐惧。
他看到我，那只完好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一点骇人的亮光，像是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伸出沾满鲜血的手，一把死死抓住我的脚踝！冰冷、粘腻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颤，几乎要恶心得吐出来。
“呃……呃……”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嗬嗬声，拼命仰起头，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微弱却尖利到极点的哭喊：
“跑……快跑！！！”
他猛地呛出一口血沫，身体剧烈地颤抖。
“这栋楼……这栋楼只有你的门……只有你的门能打开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处理这巨大的信息量和眼前极度恐怖的景象。血液似乎瞬间冻结了。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只有我的门能打开？什么意思？其他人呢？楼里发生了什么？
男人抓着我脚踝的手用力的可怕，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他死死地盯着我，那只眼睛里全是绝望和疯狂，他像是要用最后一丝力气把我推走：
“它们……它们来了……快……呃啊——！”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变成一声短促的惨嚎。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
整栋楼，死寂的、仿佛坟墓般的筒子楼，四面八方，楼上楼下，隔壁302，甚至是……我自己的屋里身后？！
猛地爆发出无数声音！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各种声调，各种音色，却统一带着一种极其诡异的、扭曲的焦急和惊恐，汇成一片滔天的声浪，狠狠地撞在我的鼓膜上：
“别信他！”
“关门！！！”
“他昨晚就死了！！！”
“快把门关上！！！”
“别让他进去！！！”
“他死了！！！”
……
那些声音尖锐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慌和一种令人头皮炸开的“关切”，像无数只冰冷的手，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
我的血凉透了。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无法思考，无法动弹。
脚边，那个浑身是血、被称为“死人”的男人，用最后一丝气力，抬起头。
在一片巨大的、诡异的“关怀”尖叫声中，我清晰地看到，他那只完好的、充满极致恐惧的眼睛里，滚下一行混着鲜血的泪。
然后，他的头重重砸落在地板上。
彻底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