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朝堂,晨光透过太和殿的格窗,斜斜落在金砖地面上,映得殿内的鎏金柱泛着冷光。康熙坐在龙椅上,手里捏着靳辅送来的奏报,声音沉稳地传遍殿内:“通州混凝土试点成效显着,山东段运河修缮需即刻开工,工部、户部需全力配合,确保汛期前完工。众卿可有异议?”
殿内鸦雀无声。此前通州试点成功,混凝土的耐压防水已被证实,连原本质疑的工部尚书马齐都低头沉默——此刻再反对,便是与民生作对,没人愿触这个霉头。康熙扫过众臣,目光落在站在皇子列末的胤禩身上,语气稍缓:“胤禩,你今年也十二了,今日不妨说说,对运河修缮之事,你有何看法?”
胤禩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皇子常服,身姿挺拔,却比同龄的胤宸多了几分温润。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清亮却不张扬,恰好能让殿内众人听清:“回父皇,儿臣以为,运河修缮乃民生大事,混凝土之法既能节省银两,又能保河堤稳固,实乃良策。前几日儿臣去内务府,见工匠烧制水泥,虽工序繁琐,却处处透着严谨,可见大阿哥(胤宸)此前试验之用心——如此为百姓着想的法子,儿臣以为当全力推广,莫因一时疑虑误了工期。”
这番话既肯定了胤宸的功劳,又强调了“民生”,恰好戳中康熙的心思。殿内的大臣们也纷纷点头——谁都没想到,这位平日里低调的八阿哥,首次朝堂发声竟如此得体,既不抢功,又顾全大局。康熙嘴角微扬:“说得好!你能懂‘民生为本’,朕心甚慰。往后便多学着些,常去工部、户部看看,熟悉政务。”
“儿臣遵旨。”胤禩躬身谢恩,退回列中时,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站在前方的胤宸,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探究,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胤宸站在皇子列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微微蹙眉——胤禩今日的支持太过“及时”,此前从未听闻他关注河工,今日却突然发声,还特意提到“水泥烧制”,未免太过刻意。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带——这胤禩,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温和。
散朝后,胤宸没有立刻回景阳宫,而是绕路去了内务府的水泥作坊。作坊里,工匠们正忙着烧制水泥,窑火熊熊,空气中弥漫着石灰石的气息。负责作坊的内务府总管见他来,连忙上前躬身:“大阿哥,您怎么来了?可是要查看水泥的烧制进度?”
“嗯,”胤宸点头,目光扫过作坊里的工匠,“今日可有陌生人来这里?比如……其他阿哥身边的人。”
总管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回大阿哥,方才散朝后,有个穿青色绸缎的小太监来这里,说是八阿哥身边的,来问工匠们烧水泥辛不辛苦,还问‘这水泥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烧起来难不难’,工匠们按您之前的吩咐,只说‘是按大阿哥的吩咐烧的’,没多话。”
胤宸的眼神冷了几分——果然是胤禩的人。问“法子是谁想出来的”,看似随口,实则是在打探混凝土配方的来源;问“烧起来难不难”,是想知道配方的复杂程度,看是否能轻易仿制。他拍了拍总管的肩膀:“往后再有人来打探,不管是谁的人,都只说‘按皇上和大阿哥的吩咐办’,别多透露半个字。若是应付不了,就立刻派人去景阳宫报信。”
“奴才遵旨!”总管连忙应下,心里也多了几分警惕——能让大阿哥如此重视,想来那小太监的打探不简单。
胤宸离开内务府,快步往景阳宫走。午后的阳光有些烈,照在宫墙上,泛着刺眼的光,却丝毫没影响他的思绪——胤禩为何要打探配方?是单纯好奇,还是想借配方邀功?或是……想找出配方的破绽,来打压他?不管是哪一种,这胤禩的城府,都远比表面看起来深。
景阳宫的书房里,闻咏仪正靠在软椅上,看着系统面板上“混凝土推广进度:30%”的提示。见胤宸进来,她放下手中的册子,笑着问道:“今日朝堂议得如何?山东段的修缮,工部那边可有异议?”
“工部没异议,父皇已下旨让靳辅即刻开工。”胤宸走到她身边,语气却没了往日的轻松,“额娘,儿臣今日在朝堂上,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胤禩首次发声,支持运河方案,可散朝后,他却派手下的小太监去内务府的水泥作坊,打探混凝土配方的来源和烧制方法。”
闻咏仪的笑容淡了些,指尖轻轻抚过桌案上的茶盏:“哦?胤禩?他倒是比我想得更早动手。”她此前虽留意过这位八阿哥,知道他善于笼络人心,却没料到他会如此快地将注意力放在胤宸身上——看来,随着胤宸在朝堂崭露头角,其他皇子的警惕也提了起来。
“儿臣觉得,他绝非真心支持方案。”胤宸坐在她对面,语气沉稳,条理清晰,“他今日在朝堂上的话,看似肯定儿臣,实则处处透着‘试探’——既提‘水泥烧制繁琐’,又提‘大阿哥试验用心’,像是在暗示‘配方是儿臣偶然得来,未必可靠’。而且他派去打探的小太监,问的都是关键问题,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顿了顿,想起往日在宫中见到的场景——胤禩总是温和地对待其他皇子和宫女太监,连低位嫔妃都愿意和他亲近,可今日这一打探,却暴露了他的野心:“额娘,胤禩此人看似温和,实则城府极深。他不像太子胤礽那般张扬,也不像三阿哥胤祉那般只知读书,他懂得藏起锋芒,借着‘温和’的名声笼络人心,如今又来打探咱们的配方,显然是把咱们当成了潜在的对手,往后必须提防。”
闻咏仪点点头,心里也认同胤宸的判断。胤禩的心智远超同龄皇子,他今日的“支持”,不过是想先摸清胤宸的底细,若是发现配方有可乘之机,说不定会立刻翻脸;若是摸不清,便继续伪装温和,等待时机。这种“笑里藏刀”的对手,远比明面上的敌人更危险。
“你说得对,是该提防。”闻咏仪抬手,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水泥烧制的“假配方”——石灰石、粘土的比例故意写错,还多加了“需用珍珠粉调和”的无用步骤,“你把这个假配方交给内务府总管,若是再有人打探,就让他‘不小心’把假配方露出去。真配方只有你、我,还有靳辅身边的两个亲信工匠知道,绝不能再泄露给任何人。”
胤宸接过假配方,眼里闪过一丝赞赏:“额娘想得周全。有了假配方,就算胤禩拿到,也烧不出真水泥,反而会因为‘珍珠粉’的事浪费银子,让他误以为配方复杂,不敢轻易仿制。”
“不仅如此,”闻咏仪补充道,“你还要让小禄子的人多留意胤禩的动向——他和哪些大臣往来,和哪些皇子交好,私下里做了些什么,都要查清楚。咱们只有摸清他的底细,才能提前应对,不至于被动。”
“儿臣知道了。”胤宸将假配方收好,语气坚定,“儿臣会让小禄子尽快查,绝不让胤禩暗中搞小动作。”
两人正说着,春桃端着刚炖好的银耳羹进来,轻声道:“主子,八阿哥派人送了些江南新采的碧螺春过来,说是给主子安胎用的,还说‘听闻贵妃娘娘孕期辛苦,这点茶叶不成敬意’。”
胤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刚派人打探配方,转头就送茶叶,这是想打“感情牌”,还是想试探景阳宫的态度?
闻咏仪却笑了笑,对春桃道:“替本宫谢过八阿哥,茶叶收下,再回赠他一盒景阳宫的杏仁酥——就说‘多谢八阿哥记挂,这点点心让阿哥尝尝鲜’。”
春桃应下,转身出去了。胤宸疑惑地看向闻咏仪:“额娘,为何还要回赠他?”
“咱们不能让他看出咱们已经察觉了。”闻咏仪端起银耳羹,轻轻吹了吹,“他送茶叶,是想示好,也是想看看咱们的反应。若是咱们不收,或是态度冷淡,他就会知道咱们起了疑心,往后再想查他的动向,就难了。不如收下,再回赠他,表面上维持着‘兄友弟恭’的样子,暗地里继续查他——这样才能出其不意。”
胤宸恍然大悟,心里对额娘的谋略又多了几分敬佩。他知道,对付胤禩这样的对手,不能硬碰硬,只能“以柔克刚”,先稳住他,再寻找时机。
傍晚时分,胤禩收到了景阳宫回赠的杏仁酥。他坐在书房里,拿起一块杏仁酥,放在鼻尖闻了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闻贵妃倒是会做人,收了茶叶,还回赠点心——看来,他们还没察觉。”
站在一旁的亲信太监李德安(非康熙身边的李德全)躬身道:“阿哥,那水泥作坊的小太监回话,说工匠们嘴紧,没打探到真配方,只说‘按大阿哥的吩咐烧的’。要不要再派人去试试?”
“不必了。”胤禩放下杏仁酥,眼神冷了几分,“既然他们警惕,再派人去只会打草惊蛇。你去查查,胤宸之前在景阳宫做试验时,有没有找过内务府的工匠,或是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那混凝土配方绝非他一个十岁孩子能想出来的,定是有人教他,找到这个人,就能找到配方的源头。”
“奴才遵旨!”李德安躬身退下。
胤禩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落下的夕阳,眼底满是野心。他知道,胤宸如今靠着运河方案得宠,若是能找到配方的破绽,或是找到教胤宸配方的人,就能在皇上面前扳倒胤宸,甚至牵连闻贵妃。到那时,他在朝堂上的地位,定会更上一层。
而此时的景阳宫书房里,胤宸正对着一张纸条记录——上面写着“胤禩:派太监打探水泥配方,送茶叶示好,需查其与大臣往来”。他抬头看向闻咏仪,语气坚定:“额娘,儿臣定会尽快查清胤禩的底细,绝不让他影响咱们的计划。”
闻咏仪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合欢树上。夜色渐深,烛火摇曳,映着两人沉稳的脸庞。她知道,胤禩的出现,意味着“子女同盟”即将面临第一个真正的对手,而这场隐藏在“兄友弟恭”下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这一夜,景阳宫的灯亮到了很晚。胤宸忙着安排小禄子查探胤禩的动向,闻咏仪则在系统里查看“子女同盟防御值”,默默规划着后续的应对之策。他们都清楚,只有提前提防,做好准备,才能在未来的风波中,守住“子女同盟”的根基,守住景阳宫的荣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