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刚洒下来没多久,地板还在发烫。
陈默靠着墙,手搭在沈知意手腕上。她的脉搏很弱,但没断。他低头看她掌心那颗光球,像快没电的灯泡,一闪一暗。他知道这玩意儿不能灭,一灭全城结界就崩。
他站起身,把沈知意往墙角挪了挪,顺手摘下自己那只碎得只剩半块玻璃的手表。表盘不亮了,可他还是攥得死紧。这是父亲留下的东西,也是系统接入现实的唯一通道。
脚底突然传来震动。
不是地震那种晃,是闷的,一下一下,从楼下传上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门。
他立刻反应过来——地下密室。
周执言本体就在下面。
他沿着楼梯井往下走,三层,四层,空气越来越冷。尽头是一道门,形状不对劲,边框弯弯曲曲,像被火烧过的铁皮。门缝里飘出紫黑色的雾,碰到地面发出嘶响。
他没冲进去。
反而掏出手机,点开逆袭盲盒系统。
弹窗跳出来:**这波不冲,队友哭晕**
他咬牙输入指令:“开启盲盒——定向侦测”
屏幕闪了一下,投影出三维画面:一间密室,中央有个祭坛,周执言站在上面,背对着镜头。他胸口嵌着一块机械核心,脊椎连着一条粗大的数据链,直通天花板。身后站着一头巨兽,由无数锁链缠成,没有脸,没有实体,只有一团不断扭曲的黑影。
那就是虚空兽。
它还没完全成型,但已经能感觉到压迫感。每一秒,都有能量从现实世界被抽走,顺着那条数据链接入密室。
陈默关掉投影,转身往回跑。
他必须抢在虚空兽完全苏醒前阻止它。
回到地面时,情况已经变了。
街上没人走动了。
一个接一个,市民倒在地上,有的靠在电线杆上,有的趴在车顶,全都闭着眼,呼吸微弱。他们脸上浮现出紫色脉络,像是血管里流的不再是血,而是某种外来能量。
他冲到最近的结界金纹节点,发现光带正在变细。他割破手指,把血抹上去。金纹亮了一下,勉强稳住。
他又瞬移到下一个点,再下一个。
每补一次,体力就少一分。他的呼吸开始发抖,腿也开始软。但他不能停。全城几十万个连接点,他不可能一个个去修。
可他必须撑住。
直到他跑回沈知意身边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不是云遮住了太阳,是结界在塌。
最后一道金纹熄灭的瞬间,天空裂开一道口子。那头虚空兽从裂缝中探出身子,咆哮声听不见,却让整个空间都在震。
它撞向结界残余的核心。
轰!
沈知意手中的光球猛地一缩。
她整个人抽搐了一下,嘴角流出鲜血。
陈默扑过去抱住她,却发现她眼睛睁开了。很短暂,只有一秒,但她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昏过去。
他知道她在用自己的意识护着火种。
虚空兽再次撞击。
这次,结界彻底破裂。
城市灯光成片熄灭,救护车的警报声卡在半空,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喉咙。
陈默拔出光剑,冲向裂缝。
他跃起,挥剑刺向虚空兽头部。
剑穿过去了,像砍进空气,一点阻力都没有。
下一秒,一条透明触手从虚空中伸出,缠住他右腿,猛地一拽。
他摔在地上,骨头发出闷响。那触手越收越紧,皮肤开始撕裂,血顺着小腿流下来。
他想挣扎,但身体被拖向裂缝边缘。那边没有地板,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知道一旦被拉进去,可能就再也出不来。
就在他快要被拖入的瞬间,一道白光从地面炸开。
是沈知意。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双手合十压在光球上,嘴唇在动,声音很小,但他听清了两个字:“契约……还在。”
白光扩散,形成一圈屏障,直接把触手震断。
陈默滚到一边,喘着气爬起来。
可沈知意没能撑住。她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往后倒,重重摔在地上。
她没再动。
陈默冲过去扶她,发现她还有呼吸,但体温很低,像是能量被抽干了。
他抬头看向裂缝。
周执言从里面走出来,站在虚空兽肩上。他看着陈默,脸上没有表情,声音平得像机器:“契约者的末日到了。”
陈默没说话。
他把沈知意轻轻放平,把光剑插在地上支撑身体。他右腿伤口很深,血止不住。铠甲多处碎裂,有些地方露出了皮肉。
他低头看自己手臂。
契约纹路还在,虽然很淡。
他又看沈知意。
她胸前的衣服被血浸湿,但掌心的光球还在闪。
一下,两下。
微弱,但没灭。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开盲盒那天,在便利店花九块九买泡面,弹窗跳出“这波不冲,队友哭晕”。他当时不懂,现在懂了。
冲,不一定赢。
但不冲,一定输。
他伸手摸向脖子,扯下那条芯片项链,就是之前从沈知意那里拿来的。表面刻着“Z-7”。
他把它放在掌心,用力一捏。
咔。
芯片碎了。
体内契约纹路突然发烫,像是被点燃了最后一根引线。
他抬头,盯着周执言。
“你错了。”他说,“末日还没来。”
周执言冷笑:“你连站都站不稳,拿什么打?”
陈默没回答。
他用光剑撑地,一点一点站起来。右腿几乎使不上力,每动一下都疼得发抖。但他站起来了。
他看向沈知意掌心的光球。
那光突然跳了一下。
不是回应他。
是回应某种更深层的东西。
契约纹路开始发光,从他手臂蔓延到地面,像电流一样往前爬。远处,沈知意身上的纹路也亮了,两条光痕在地板上延伸,最终碰在一起。
闭环了。
光球缓缓升起,漂浮在两人之间,开始旋转。
频率越来越快。
虚空兽发出无声的咆哮,再次扑来。
陈默举起光剑,不再防御,而是往前冲。
他知道这一剑可能伤不了它。
但他必须试。
他冲到一半,脚下突然一滑。
血从腿上滴下来,落在光球下方的地板上。
那一瞬间,光球爆发出强光。
不是攻击,是信号。
像黑夜里的灯塔,一闪,再一闪。
陈默听见脑子里有个声音,不是系统,也不是父亲。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很轻,但清晰。
“你还记得吗?”